这天晚上，柚木认真地给诸伏高明发邮件请了假。
结局卡在这方面非常好用，诸伏高明可以随时启用或者关闭，并不会影响他之后再来梦里见柚木晃生。
——再怎么想，和研二、阵平一起睡过这个夜晚，然后同时去梦里见高明先生……也太渣了！
当然，第二天晚上，他们就又在梦里见面了。
作为BE的结局卡，柚木每次在这张场景卡内睁开眼，所看到的景象都是相同的。
这是他的拟真实验室，而诸伏高明被——他、嗯——锁在了墙上，手腕和脚腕上都缠着锁链。
而他跪在高明先生的腿间，身上……咳，没有穿衣服，甚至脚边还放着已经准备好的润滑。
这毕竟是个18X黄色游戏，哪怕是BE线的囚禁结局，发展也是色情向的。
第一次启用的时候柚木晃生和诸伏高明面面相觑，前者脸烧得通红，一下子连启用拟真实验室内的功能变一个衣柜出来都记不得了，只慌乱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还是诸伏高明哑然失笑，把柚木客厅里的沙发和卧室内的衣柜都“搬”了过来。
当时的柚木急急忙忙地穿上衣服，又把挂在门口的钥匙拿过来打开了诸伏高明身上的锁链——他在那时候刚好也又一周多没见诸伏高明了，于是满心欢喜地扑过去拥抱住远在长野县的玩家先生。
然后，他才慢慢地理清了一点这张结局卡的功能，并惊喜地发现他们之后能随时在梦里见面了。
今天晚上已经是第三次在结局卡中相会。
一睁开眼，柚木就轻车熟路地先去找了钥匙来给诸伏高明开锁——至于他自己，反正穿不穿衣服的样子，高明先生也都见过，反而没有那么着急要换上衣服。
大概总觉得确认了结局卡的效果每天都会见面，昨天漏过一天，柚木心里还有一点不习惯。
所以他胡乱套上衣服之后，踩着拖鞋就这么跑过去抱住诸伏高明，然后还不想分开。
明明是梦境，柚木却觉得自己能闻到诸伏高明身上清淡的茶香。
他把脸埋在诸伏高明的衣服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满足地仰起头：“高明先生——！”
诸伏高明失笑。
“今天柚木君好像格外想我。”
“因为昨天没有见面嘛。”柚木就这么把手臂环在他的腰上，带着点撒娇地说，“虽然也就是一天、之前隔开更多时间也很寻常——但……”
他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诸伏高明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
只是简单地啄吻了一下，然后他们分开，擅长观察的长野孔明在柚木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点恋恋不舍，脸上的笑意加深，又低下头再亲上去。
这次是更深入的吻。唇瓣贴合着吮吸，然后温驯的恋人微微张开一点嘴，摆出邀请的姿态，湿滑的软肉抵进去，舔舐过口腔内侧的黏膜，又搅动对方的舌头。
分开的时候柚木微微地喘着气。
诸伏高明把他拉到沙发上，又抬起手在墙上一按，在拟真室内模拟出客厅内的其他物品。这张结局卡的场景限定了这个房间，但拟真实验室完全可以提供他们的所有需求。
而柚木靠在他怀里。
——多少浮躁的、不安的心绪，在见到诸伏高明的时候，都统统像是微不足道的浮尘一样被轻柔地吹走。
他踢掉拖鞋，整个人爬到沙发上，抱起一只鼓鼓囊囊的抱枕。
侧过脸就能看到正微笑着看着他的诸伏高明。那双蓝色的、相比于诸伏景光而言更细长一些的漂亮的凤眼正专注地凝视着他。
——有些时候，柚木晃生会幻想他没有遭遇这些事情、而只是单纯地因为一些缘故认识了他的某一个或许两个玩家、并坠入爱河的可能。
如果是诸伏高明先生的话——生活会变得安稳又寻常吧。不会有什么很刺激的事情，但却会成为他一直追求的……平稳和宁静的感觉。
——总觉得，在高明先生身边，就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起手按了一下墙壁，然后茶几上多了一摞书。
“我网购了一些和三国有关系的电子版的书！”他带着点期待的语气说，“因为只要把数据段储存下来就可以全部记住，所以也可以带到梦里面来……”
“也相当于全部看过了？”诸伏高明带着点有趣地询问。
柚木：“嗯，姑且也算是看过了——但因为只是囫囵吞枣地把东西记下来所以一点也不理解！我还想听高明先生讲！”
诸伏高明顿了顿。
他确实喜好三国时期的那些故事，以前也有过和旁人讲起来就滔滔不绝、收不住口——然而哪怕是关系极好的友人，听到这些也会直率地捂住耳朵，嫌他讲得趣。
不是每个人都会喜欢相同的东西，他也更希望能在和柚木晃生相处的时候让他开心——
“不会觉得趣吗？”他问。
柚木茫然了片刻。
“不会？”他看起来很认真，“只要是听高明先生讲的东西，我都会很感兴趣的。”
他握住诸伏高明的手，小声说：“我……查过网上的资料，谈恋爱的人总想要在一起相处。但……如果高明先生喜欢的是——正常一点的人，你们就可以一起出门、去做更多的事情。”
——他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曾经有一瞬间的茫然措。
——没有办法出门的自己。没有办法和他们去看樱花、去看烟火、去逛街的自己。
“……我没有办法突破自己的限制，”他轻轻地说着，“我甚至没有勇气主动出门去长野县见高明先生……但我在这件事上还是能做到的。”
“高明先生喜欢的东西，我也想去了解。”他仰起头，“这样至少会有很多共同话题、会能聊你喜欢的东西。”
柚木晃生望过来的眼神里带了点小心翼翼的色彩。
然后他被用力地拥抱住。
环住身体的手臂收紧，胸口紧紧地撞在一起，隔着布料，他能感觉到诸伏高明身体的温度。
“我很高兴。”他听到诸伏高明温和的声音，“不仅是愿意在这样的事情上努力……更是、在感到不安的时候，你愿意把自己的心情告诉我。”
更年长一些的警察先生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之前说过，我会努力打消柚木的不安；但好像因为距离的关系，我总是法很好地兑现自己的诺言。相比于有需要时能随时赶到你身边的别人，我在更远的地方……而在你遇到了如今的境地时，我似乎也帮不上你太多。”
“我非常、非常地喜欢柚木君。”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更想和你一起度过愉快的时光。外出或许也很有趣，但和你一起在家中——哪怕什么都不做，这样的感觉对我来说也非常好。”
说到这里，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漾开一点笑意：“现在的结局卡这样对我来说也很好。能在梦中见到你、能每天都见到你……”
灼热的手掌贴合住柚木的脸颊，脸颊贴近，柚木晃生几乎觉得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湿润而黏稠的气息、温柔而甜腻的气氛。
“高明先生……”他喃喃地念出这个名字，然后轻轻地回答，“是——每天都能见面。高明先生没有嫌弃我烦人真是太好了。”
“我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黏人了。”他小声说，“之前景光君来的时候，我连他去厨房的时候都想跟过去……想要在同一个房间里、想要贴在一起靠在一起——还……说出许多糟糕的话——”
“……但高明先生好像不讨厌我这个样子。”
诸伏高明微微笑了笑。
他沉静地回答：“如果是没有关联的人，当然会反感越线的亲密感。但我们已经是——或许名义上仍然不算，但实际上是恋人的关系了，不是吗？”
柚木晃生：“……”
——这样吗。
他在亲密的界限上毫概念。毕竟是年幼时就懵懂地被种下了不可以越线的概念的孩子，再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记忆中最后一次和别人近距离接触是11岁时和保姆的那次拥抱。
他不懂这些东西，唯一记住的就是不能给别人添麻烦——但好像，所有人都不觉得他很麻烦。
——是因为喜欢吗？
——是因为是恋人吗？
——是因为爱……吗？
“总觉得高明先生……你们对我都太包容了。”他小声说，“这样会让我变得越来越任性的。”
“任性原本就是你的权力。”诸伏高明如实回答，然后他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点，“所以，柚木君，在我们面前——你可以尽情地撒娇、任性，做想做的事情。这是恋人的权力。”
他的神情很温柔：“你过去没有这样的经历。现在，我们会把这些全部补回来的。”
柚木晃生：“……”
——这些人，真的都是认真这样想的。
认真地给他任性的权力、认真地允许他越界、认真地……喜欢着他。
“那我今天晚上都想这样靠在高明先生身上。”他小声说。
把手臂环在恋人的腰上，把脸埋在恋人的肩膀上。呼吸的时候能闻到对方的沐浴露的气息，身体贴合的地方能感觉到体表的温度。
诸伏高明又一次失笑，但又觉得心里有点难过。
——会把这样的要求当做任性，当然是因为柚木晃生在过去从不被允许这样做。
本该爱着他的父亲和母亲没有给予他足够的关怀。这甚至并不是因为外力而导致的结果。
诸伏高明同样在年幼时失去了父母。但他知道他的父母很爱他和他的弟弟，他知道他们拼命保护住了当时还在家的景光。他知道——他们是被爱着的。
但柚木晃生不同。
他的记忆中，他的父母没有出什么事，他们只是——不爱他。或者说，让他觉得自己并不值得被爱。
他们告诉他不可以给大人添麻烦。他们不会拥抱他。他们不会允许他在害怕的时候恳求帮助。他们……让柚木晃生陷入了如今的病症中。
这是从年幼时在他的恋人灵魂上撕扯开来的可怕的伤痕。所有的玩家都在尝试帮助他，但这注定会是个漫长的过程。
诸伏高明几乎想这样抱住柚木晃生，告诉他他可以要求更多。但他最后还是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决定再等一等。
——在他面前的、会因为好意而变得胆怯起来的柚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