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之后，柚木在松田带着点恶人气场的询问下老实交代自己其实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都没睡。
“那么休息一会儿就去洗澡，然后晚上早点睡吧。”萩原一锤定音，“小柚木——唔，别担心，等你睡醒之后身边一定会至少有一个人在的。请假方面……把报告带回来写的话队长应该也不会说什么。就这样确定了！”
柚木：“……”
他小心翼翼地拉住萩原的袖口：“一起……睡吗？”
“一起睡。”松田从背后抱上来，仗着高个子把柚木整个抱在怀里，“不过就不做什么了。这个时候给我先好好休息一下。稍微也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吧。”
柚木心虚地：“……嗯。”
最后三个人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也不过才晚上九点不到。柚木习惯性地想侧躺蜷缩起来，但屈起膝盖的时候就撞到了在身前的萩原的腿，向后斜侧过去的脊背还直接贴到了松田身上。
——有一点点奇怪，所以他最后还是又把自己抻直了。
松田拍了拍他的脊背：“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自己舒服最重要——放心吧，你不会睡姿太差到把我和萩踢下床的。”
柚木：“……”
他那点谨慎全被想笑的心情冲淡了。
“可以睡在一起就很好了。”他小声说，“感觉能闻到研二和阵平的气味……”
松田于是分出一只手臂来揽住柚木的腰，而萩原则伸出手扣住柚木晃生的手指。
“这样呢？”萩原笑眯眯地说，“我们都在你身边、不会跑掉——”
灼热的气息贴合，柚木以为自己会有点腿软地陷入更糟糕的状态，但他只感觉到温柔和包容的气息。
迟来的睡意捕捉到了他。他闭上眼睛，只是一秒钟就睡着了。
＊
——是在家里一楼的餐桌边。
——同时也是……久违的，场景卡的感觉。
熟悉而陌生的、被记忆涌入的同时，柚木晃生闭上眼睛。
——“笼中鸟”之后，他没有再经历过梦境内的场景卡，但他已经学会了如何抗拒场景卡中的自己的意识覆盖。
而这一次，他需要抗争的那份思维并不强烈，甚至显得温柔软弱。
是和恋人久别的“柚木晃生”、是被寂寞地放置了一段时间的“柚木晃生”。而今天是……那个人回来的日子。
场景卡中的“恋人”的记忆是和赤井秀一相关联的信息。
……啊，这么说来，之前好像是……因为什么原因，所以当时虽然也收到了赤井带着急切的联系，却没能够正常地回复。
而下一秒，推门而入的赤井秀一证实了他的推测。
“晃生——现在感觉会受到场景卡的影响吗？抱歉，联系不上你，有点担心，所以试着抽取了一张随机场景卡。”
柚木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快步小跑到玄关，也顾不上恋人身上风尘仆仆的痕迹，带着点喜悦地拥抱上去。
“嗯，我猜也是这样——没有哦，上次‘笼中鸟’之后我就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意识……现在不会太受影响。”
他先回答了赤井最关心的问题，然后感觉到赤井抬起手臂环抱住他，又轻声补充：“抱歉，让你担心了。我……”
他的表情困惑了一瞬。
“你身边有其他我不认识的玩家？”赤井笃定地推断。
“……可能？”柚木有点心虚地小声回答。
赤井叹了口气。
“我不可能完全不介意。”他坦率地说，“但我很高兴你在需要帮助的时候身边有人在。”
柚木含混地“嗯”了一声。
他完全不记得场景卡外的状况，只模糊知道自己确实得到了一点帮助。
“但我也还是很想念秀一。”他贪恋地嗅了一口——哪怕知道这是梦境，赤井身上的气息或许还有设定的要素，他也还是没办法克制自己的动作。
这是他的恋人、他的男朋友，他喜欢的人，他已经很久没有在现实中见面过的那个人。
“啊，我知道，这次的场景卡——”
＊
【柚木晃生·022】
久别重逢：
哪怕知道柚木晃生对你的依赖已经到达了近乎可怕的程度，你也还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暂时离开了他。
“我会、好好地在家里等待你，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这样说的他，也真的好好遵守了约定，没有在你忙碌的时候打扰你。
——所以，给他一点久别重逢后的奖励？
又或者，用这次久别重逢后格外热情的恋人，给自己一场令人餍足的犒劳。
＊
柚木：“……”
——还真是，很符合他性格的卡片描述。
如果好感度到达了100。哪怕分开会感到难过，只要恋人这样提出了要求，他也会乖乖地不打扰那个人。
但那种感觉一定很糟糕，所以在这之后的重逢，他也一定会……非常热情。
然而最奇妙的地方是——他现在的心境，几乎完全贴合了场景卡中的自己。
诚然，他面对赤井秀一时还没有到达100的数值，他也做不到真的对赤井言听计从到可怕的程度……但赤井并不是对他毫不在意的玩家。
这是他喜欢的人，这个人也同样喜欢他。
他知道赤井绝不会提超出他接受范围的要求，而他也很清楚——哪怕是现实中，他或许也会在赤井回来的时候再表现出更热情的姿态。
“……我很想念秀一。”他又重复了一次，“没有你在身边的感觉……我不知道，我好像总觉得你一直都会在。”
他带着点犹豫地扯了扯赤井的衣领，而意识到他要做什么的后者微笑着低下头——
于是柚木晃生带着点害羞的、主动亲了上去。
这是梦境，但这同样也是场景卡，这意味着赤井秀一在真实地感受着这一切……感受着他主动亲上去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柚木的动作又笨拙又生疏。他总还是在亲密接触中更习惯被动一些，所以赤井在他的嘴唇贴上来之后接手了主动权。他抬起手按住柚木的后脑勺，伸出舌头……湿滑的软肉迅速得到了侵入的许可，触及到口腔内侧柔软的黏膜和坚硬的牙齿。
——以及温顺地随着他的指挥而跟着移动的另一条舌头。
赤井已经出国有一段时间，哪怕中间曾经通过另一张场景卡——笼中鸟——见过面，那也绝不是什么合适的地点。
……然而眼下的玄关只有他们两个人。
场景卡中设定的行李被随意地搁置在旁边，背后的家门已经紧闭关上，赤井加深了这个恋人主动的亲吻，一只手仍然按着柚木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从他的腰侧向下滑，抚摸到了被宽松的家居服包裹在里面的柔软的臀部。
在亲吻的间隙中，柚木喘着气试图平复呼吸，而赤井看起来从容且尚有余裕。他暧昧地捏了捏柚木的屁股：“我猜你这里也想念我。”
柚木的脸上泛着漂亮的红色。说不清他是刚才又因为没有把握好呼吸的节奏而让自己缺氧了还是因为过度的羞耻。他用力地揪住赤井的外套，小声地、带着点颤抖地回答：“我……如果说我全身都在想念秀一，会不会显得很——”
……淫乱？
他说不出来后面的那个词语，然而赤井微笑着用手指抹过他的嘴唇。
“不会。”他的恋人把他拥进怀里，带着他的手揽住自己的腰，“我也一样——从身体到灵魂、从大脑到躯干……”
“我没有想过自己会在卧底期间开启一段恋情。”他的声音低沉性感，“但……甚至不需要场景卡，我也会梦到你。”
柚木以为自己会为了这样有点暧昧的言语而羞恼。
但他只是眨了眨眼，然后带着点喘息地回答：“我……秀一在梦里看到了什么样的我呢？”
赤井沉吟：“嗯，是我说了之后你会忍不住咬我的晃生君。”
柚木晃生：“……”
考虑到赤井现在还好好地穿着他的风衣外套，所以柚木只好捉住他的手指咬了一口：“这样说我也会忍不住咬你的。”
但咬完他又害羞起来。
因为在听到赤井这么说的时候，从心头涌起的更多的不是害羞。
……而是奇怪的，带着点微妙的……从未体会过的感觉。
他因为自己的感觉而困惑起来。而赤井察觉到他的分心，低头咬了咬他的耳朵：“在想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柚木有些迷茫地回答，“我、好像……有点——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但……”
他直觉地、顺遂自己的心意，把那个念头吐露出来。
“……不管你梦到的那个我做了什么，”他说，“我也都可以的……所以、要做梦的话，还不如……”
——来见我。
赤井怔了一瞬。
然后他几乎要笑出声来；“晃生——你这是，在吃自己的醋吗？”
柚木晃生：“……啊，这是、吃醋吗？”
他有点困惑地问：“我就是、如果是我的话，也可以努力做到秀一君想……要的程度的。但你梦里的我并不是我……”
——就好像场景卡的梦境中的那些虚拟的人格，并不是他本人。
赤井秀一最一开始喜欢的就是这个真实的他自己，不是吗？
……所以，为什么要做梦、去梦见别的“柚木晃生”，而不是来见他呢？
——这是只有柚木会纠结的问题。
因为对他来说，在场景卡、亦或是他的玩家的梦中真的存在另一个对玩家全心全意、顺遂温柔的“柚木晃生”。
“秀一说过喜欢的是我，”他小声确认，“所以——如果、嗯……秀一想要我做什么的话，我会再努力试试的，但不要喜欢你梦里的别的人……可以吗？”
赤井秀一很快理解了柚木晃生奇怪的逻辑。
他这次真的笑出声了。
胸口在震动，而柚木有些不知所措地被他抱在怀里。
“啊，我不会喜欢别的谁的——哪怕是‘柚木晃生’，我也喜欢我现在见到的这个、会和我好好说话、会害羞、会……纠结这样有趣的问题的那一个。”
——居然在吃这样的奇怪的醋。
——他的恋人，真是在很多地方都会有有趣的小心思。就像是穷尽的宝藏，每一次探索都能发现让他觉得新奇的地方。
……这样说来，也真的已经半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之前还没有说完的那句话被他说出了口、就仿佛是暂时地契合场景卡，又预告着未来的那一天。
“我——在想你，所以我来梦里见你了。”他沉静地说着，把柚木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虽然或许还并不是真实的……但，我暂时地回到你身边了，晃生。”
柚木闭上眼睛。
他全心全意地沉浸进这个拥抱中，收紧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