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打算先靠不睡觉来避免这个问题……”诸伏高明沉吟了片刻，“那你或许最好下午先睡一觉。”
柚木晃生：“……对，我最好先睡一觉。我先去睡了，午安，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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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挂掉电话之后，柚木晃生抱着腿，闭上眼睛。
——为什么是他呢。
……太糟糕了。
——让他一直一个人下去不好吗？在空旷的世界里虽然没有人陪伴，但这种感觉并不坏。
赤井秀一（他在挂掉电话后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恋人）和诸伏高明都是很好的人。他并不是说他不为自己被关心而感到温暖，但……如果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他只会为此而战栗害怕。
“……人多的感觉一点都不好。”他小声叹息，然后把自己面前的笔记本合上，又走过去拔掉电源。
他下午已经能正常地自己走路了。身体在前一天晚上的梦境中被玩弄得很过分，但恢复起来也快得不寻常。柚木晃生甚至想抽一管自己的血做点分析，但最后还是决定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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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丢到这个世界来之前，他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如果说是一款游戏里的NPC……这意味着他是一段代码吗？人工智能？
又或者，对拥有这个游戏的人而言，他们可以随意地前往、沉浸于不同的低维世界玩乐，并随意地调整那些低维世界的人的状态？
论如何，他现在似乎……法回避自己的命运。
但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柚木晃生又没有这么排斥。
他不喜欢自己作为社恐必须要和别人打交道的选择。但在经历场景卡的时候，他端地有一种自己从身体到心灵在逐渐被填满的感觉。
这种分裂感很奇怪，但确实存在于他身上。
……这一切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又是谁设下的这个局面，是谁在幕后观察？
柚木晃生叹了口气。
他讨厌去想这种可能。这几乎是在暗示他其实并不是个正常的人类。
他把沙发上的一张毯子摊开，又打开了客厅的空调，干脆地躺在沙发上蜷缩着闭上了眼睛。
——晚上到来之前，他要好好地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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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
当诸伏景光闭上眼睛，沉入梦乡时，他没有预料到会发生什么。
傍晚的时候联系人含糊地帮忙给诸伏高明带了一句话，说晚上的预定计划有变，诸伏景光只当梦境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他一边依旧对诸伏高明所说的一切将信将疑，一边又觉得不用掺进兄长的追人恋爱计划挺好的。
——但现在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在做梦，也清晰地保留了自己的意识。
……他发现自己站在酒店的电梯里。电梯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他穿着一件便服，身上没有做任何伪装。
这让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正面看向电梯间内摄像头的角度。
“叮。”
电梯到达了之前已经被按亮的那一层楼。
诸伏景光下意识地踏出一只脚，然后面对长条的、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困惑了一秒钟。
他低头检视了一下自己。便服的口袋中有手机，翻开一看，上面有来自熟悉的邮箱地址的信息。梦境里的他显然不是卧底身份，手机毫顾忌地给那个地址标注了通讯录的名称。
『诸伏高明：312房间。和我一起拥有晃生君吧。』
诸伏景光：“……”
毫疑问，白天的通话中，诸伏高明一直礼貌地称呼柚木晃生为“柚木君”，所以他猜测这封邮件是……所谓的场景卡的导入情报。
他深吸了一口气。
……超自然发生在了他身边。
论如何，他需要先去和自己的兄长会和。
312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当诸伏景光敲响门时，诸伏高明几乎是立刻过来开了门。
几个月前才见过的兄弟在门边对视，然后诸伏高明奈地叹息了一声：“……我其实更倾向于和你在另外的场合再见，景光。”
“高明哥——”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地喊了一声，然后他注意到了客房中的景象。
安静地跪坐在宽敞的大床上的年轻人有一头黑色的短发。他像是刚洗过澡，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头皮上，白色浴袍将他裹得紧紧的，但两条小腿光裸在外，看起来拥有非常漂亮的线条。
那个年轻人在他看过去时惊恐地瑟缩了一下。
诸伏景光只能猜测这是诸伏高明提到过的“有社交恐惧症的柚木晃生”。
“——柚木君原本打算今晚熬夜以避免和我们在梦境中启动场景卡。”诸伏高明叹了口气，“但……场景卡对他的限定和我们不太一样。”
他和诸伏景光都很清楚他们现在在做梦。
……但柚木晃生——
他是在晚上的闹钟吵醒他后、走进浴室洗澡时突兀地出现在这里的。
“——柚木君在清醒的状况下进入了我们的梦境。”诸伏高明说，“他突然从自己家的浴室来到了酒店的浴室——所以出来之后也只能穿酒店提供的浴袍。”
诸伏景光：“……”
如果他没记，正常酒店提供的浴袍仅仅是一件外罩。
……这可能意味着眼前的年轻人其实内里完全是赤裸的状态。
他有些匆忙地收回了往那边投过去的目光：“那——”
“……不需要你做什么。”诸伏高明干咳了一声，“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和柚木君确认过了。之前的场景卡中，如果我们违背正常的发展而行动，他就会逐渐变得不受自己控制。但这次他是自己出现在这里，所以他能更好地控制住自己。”
“……确切地说，我现在对你的好感度依旧是100。”柚木晃生低声说，“我的脑海中也存在这张场景卡的逻辑，但我……自己的意志不会被场景卡中的我自己压制住。”
“……但，只要剧情不推进，这个梦就会一直继续下去。哪怕你们醒过来，再一次入睡也会陷入同样的状态。”
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挤了大量的新信息。他一边回忆着之前在电话中诸伏高明叙述的内容，一边努力理解他们现在所说的新内容……
“——这听起来还挺不的。”他本能地回答，“在卧底工作中还能每天见到哥哥放松心情。”
柚木晃生安静下去。
他有那么一点分心地想到“卧底工作”这个词语听起来似乎很熟悉，但更多的——
“……那你呢？”诸伏高明敏锐地询问，“这样对你会有坏处吗？”
柚木晃生：“……”
“我进入了你们的梦境。”他法拒绝诸伏高明，于是只能低声回答，“现实中的我。我……在这个场景的故事结束之前，我没办法离开。”
这是他所能感觉到的、确凿的规则。
“……”
柚木晃生其实并不想把这一点说出来。
他能控制住自己，但也同时能感觉到那种毫保留地、愿意奉献自我的爱意。把这句话说出来几乎就等同于形的逼迫，但他不想让诸伏高明为难。
“不用管我。”他试图补充，“这张场景卡的故事原本就很离谱……我知道高明先生不是这样的人，另一位诸伏先生应该也对我意、法做出这样违背良心的行为——”
“……而且他也只是被辜卷入的——”
诸伏高明注视着柚木晃生。
年轻人改变了坐姿，他有些惶恐地抱着膝盖，把脑袋埋在腿间，甚至忘了自己浴袍底下没有穿别的东西，以至于旁人稍微一低头，就能窥见他赤裸的腿根并臀缝。
而侧过头，他也同样能看到警校刚毕业不久，也不过还是个年轻人的诸伏景光有些不自在地扭开头的模样。
公安警察确实学会了伪装，也能在这方面控制好自己。但这是梦境、是在他的兄长身边，于是他不小心暴露出了一点真实的情绪。
“——柚木君。”他平缓地说，“别担心——这件事会被解决的。我要先和景光单独谈一谈，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