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萧，飞雪飘零。
瘸子坐在门口。
地上的破碗里一个铜子都没有。
不过他不急。
即便大雪浇头，也拦不住人们喝茶的热情。
茶馆里人满为患。
“这世道啊，真是变咯。”一个老者突然叹了口气。
“怎么了？”旁边人问道。
“老李家三小子你们知道吧，今年刚满十五。”
老者有些说不出口，顿了顿才接着说说：“昨晚啊，他洗澡时被一个姓胡的小子给祸害了，皮燕子都裂开了。”
“啊这…”茶客们惊呆了。
“乱了，乱了，真是世道乱了。”老者感叹。
“这还算好了，把命保住了。”一个满脸络腮的茶客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话立刻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李三小子只是皮燕子受了点苦，赵老汉刚过门的儿媳妇悬梁自尽啦。”
“啊！”众人惊呼。
这件事大伙多多少少都听过，赵老汉儿媳妇过门那天傍晚，一家正在宴客呢，采花贼唐三儿摸进了洞房，把新娘子给祸害了。
这年头重视名节，新娘子脸见人，连夜回娘家了。
泰爷自觉脸上光，亲自出马将唐三儿抓了。
想不到赵老汉儿媳妇如此贞烈。
众人一阵唏嘘。
但糟心的事并不会就此结束，一个跑山货的茶客又说了一件事。
“听说狐仙点名邻近的黄杨村，那里昨天献了一名刚满十八岁的处子。”
人们议论开了。
“狐仙法力高深，下一次不会点名逍遥镇吧！”
“逍遥镇女孩子嫁人早，哪还有将满十八岁的处子？”
瘸子原本闭目养神，这时插了一嘴：“燕云山庄有啊。”
胡起强的妹妹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年芳十七，再过九天刚满十八岁。
他的话引起了不满，有人马上斥责：“别乱说，那可是庄主的妹妹！”
瘸子不以为然。
“别人家的女孩子可以献给狐仙，庄主的妹妹为什么不可以？”
店小二朝门口喝了一声。
“瘸子，你胆肥了是吧，再胡说八道，给我滚！”
瘸子笑了笑，不说话了。
他心里是不服气的。
什么狐仙，不就是个狐妖嘛。
燕云山庄那位功力高深，久负盛名，狐妖作乱这么久，祸害了八十位少女，也没见他出面降魔除妖。
什么玩意！
不过燕云山庄在雪山地位尊崇。
瘸子提起燕云山庄，茶客们噤声，不说话了。
瘸子心中一凛。
燕云山庄果然不一般，他得小心行事，千万别暴露了。
小黑狗不知何时窜了过来。
“啸天，你又调皮了。”
瘸子摸了摸它脑袋，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我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都不能留住你的心吗？”
“阿花哪里比我好了？”
“莫非是同性相斥？”
“不能只让我一个人做单身狗，你再乱跑，我考虑把你阉了。”
小黑狗：“汪！
“瘸子，给我们表演一下才艺吧。”店小二打断了一人一狗唠家常。
“好嘞！”晚饭有着落了，瘸子很开心。
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片翠绿的树叶放进嘴里。
悠扬动听的声音很快在漫天飞雪中传开。
“寒风萧萧，飞雪飘零
长路漫漫，踏歌而行
回首望星辰……”
茶客们纷纷叫好。
店小二也很开心，帮着他讨赏。
很快破碗里多了九文钱。
原本有十八文，经手留一半，这是瘸子和店小二达成的默契。
换来的是可以坐在门口等活。
“啸天，走！”
有了钱，瘸子坐不住了。
他要去祭五脏庙。
雪，一片一片一片一片，在天空静静缤纷。
将小板凳放在一边，瘸子拿着破碗，拄着拐杖，走进了风雪中。
小黑狗亦步亦趋跟着。
可转过街角，瘸子就站住了，跟着叹了一口气。
两条人影出现在视线里。
好冷，雪已经积得那么深。
瘸子隐隐有预感，自己在逍遥镇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