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巡查的兵抬着三人来到点将台上。
集结的大鼓敲得炸响。
程校尉中气十足的宣布着:“众位兄弟,今巡逻发现有人装死,企图逃避徭役。按我朝律令:凡以各种理由企图逃避徭役,罪则当斩。”
随后,三个提着大刀的壮汉,在校尉的一声喝“斩”……下,齐齐落刀,三颗圆滚滚的脑袋瓜,咕噜咕噜滚到台面。那殷红的鲜血如一细泉喷射几米来远。
看得台下众人,纷纷大气不敢出。都在后怕,庆幸自己遵法守纪之时,不免对这残酷的法制心生畏惧。
程浅望着那三颗熟悉的脑袋瓜,叹息一口气。我不杀尔等,自有人杀。
这一招杀鸡儆猴,好生了得。
昨日还言笑晏晏的众人,一下子个个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张飞拉着几人叮嘱道:“兄弟伙们,为了保命,切不可做出掉脑袋的事!”
憨头憨脑的王大牛立马回道:“俺娘有三儿子。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都说去漠城有去回,但俺没想过逃跑。”
一番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听了之后却叫人徒生悲凉。
李兴平拍了拍王大牛宽厚的肩膀,黯然笑道:“大牛兄比我好些,我啊爹收了有钱人家的钱,让我替那家公子服徭役。他们告诉我,说我还年轻,这钱得拿给我大哥娶媳妇。”
说到这里,张飞脸色十分难看,原来大家都有苦衷。都是被亲人抛弃的人。一时间,他握住两人的手,坚定道:“往后有我张飞一口饭,就有大家一口食。我们一定要活着回来。”
众人纷纷点头。
一直沉默的陈杰突然起身,将手搭在张飞手背上,“大哥,还有我!”
几人热泪盈眶,忽而又想起什么。四下寻人,见洛书还在打坐。便将她拉起来,“洛小兄弟,咱们要对着苍天起誓。不能没有你,来!”
洛书有些嫌弃的配合着他们,将手与其搭在一起。
张飞先起声:
“我张飞。”
“王大牛。”
“李兴平。”
“陈杰。”
……
“哦…洛书。”
“对着苍天起誓,从今往后,咱们有福同享…”
“有福同享。”
“有难同当…”
“有难同当。”
“一定要活着回来…”
“活着回来。”
一语话毕。众人目光中充满了希冀。哪怕此去,遥遥归期,都要认认真真的活着,努力的活着。
洛书鄙夷的扫了一眼憨气十足的众人。这样子,怕是死千万次都可能。不觉中,又徒增几丝担忧。
她在杀场上踩着白骨,趟过血河,那残酷的现实,是不只靠信念求存,得靠遇人杀人,遇佛杀佛,遇鬼屠鬼,遇神弑神的本事。
时近正午,初秋的艳阳高照,闷热的空气,让人很不舒服。
分发完粗布制服,和一些生活用的物品后,集结队伍,准备朝北进军。
一万多人的队伍,浩浩汤汤的穿出清河县。
百人一队十人兵役管制。
有些兵头狗眼看人低,提着把刀,就耀武扬威的催赶脚力慢的人。
那些跟不上的年纪稍大的,连踢带踹的被推着往前。
洛书不由得问了一句,“这么老的能拿去干什么?”
“嘘!别说他老,上到五十都可参加。”,陈杰小声应道。
北辰国,徭役苛捐杂税繁重,下到十四岁,上到五十岁都可服徭役。若是撑过五十五,退役了,也要到地方服力役三年。很多从徭役苟活退下来的,都死在了服力役的途中。
因此,北辰国很多人民,都千里迢迢的逃往他国。其中最向往的便是西昭国。所以,皇帝一怒之下,便续修长城,一是为防外敌,二是为阻止人员流失。
不怪洛秋山被害革职,北辰国的内在已锈蚀严重。现是老皇帝苟延残喘,迟迟不肯交出皇权,众皇子野心昭昭,明里暗里都在秘密集结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