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冲六安一招手,拿过两个红封,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又大了一岁咯,拿好。父皇祝你们,无忧无虑地长大。你们别乱跑,千万别甩开身边的人,知道吗?”
“哦。谢谢父皇。”
“谢谢父皇。”
摸了摸两人的脑袋,“去玩吧。”
“好,父皇再见。”
“父皇再见。”
皇帝望着那手拉手的背影,轻声笑了出来。这一刻,他仿佛没有那么累了。
坐在小亭中,他在心里计划接下来的事,预防可能出现的变数。
一道衣着朴素的身影,本来想往这边来,待发现亭中是谁之后,立刻转身。
只是动作有些许着急,弄出了一点动静。
皇帝抬头,正好看见对方惊慌失措的眼神,无奈出声:“过来吧。”
“妾愚钝,惊扰了陛下,望陛下恕罪。”
“哪有这么严重,朕不过是随便走走罢了。”
“妾并非故意离宫,而是刚送珞儿出去,想来这里歇歇。”
“坐下吧,朕有些话想和你说。”
“谢陛下。”
皇帝看着只比自己小五岁,性情还和以前一样的柳妃,心里很是复杂。
“你自小纯善,不知人心险恶。丞相大人和太后说让你入宫的时候,朕本来是不同意的。直到太后说了一句话,朕不得不答应。”
柳妃睁大眼睛,小声问道:“是什么话?”
“她和朕说,如果你入不了宫,就只能去江南王家了。”皇帝脸色很冷,看向院子的一角。
“那个以丝绸出名的王家?难怪那时,父亲和姑母会特意把我叫到宫中,还介绍了一个人给我认识。”柳妃记起了以前的一幕。
皇帝敲了敲桌子,“王家不仅丝绸出名,换管家也是出了名的。光朕知道的,被官府砍了头的管家,就有七人之多,知道为什么吗?”
见她有些不敢听,皇帝依旧说了下去,“每有一名女子嫁入王家,王家就会换一名管家。而这名女子,多是出自官宦之家,最后都会无影无踪。”
“朕命人查了许久,最后也只是砍了这些管家和几名不重要的王姓之人。朕知道,丞相并不是真想把你嫁过去。而他也清楚,只要说了这话,朕就必须同意你入宫。”
柳妃六神无主,“陛下,妾,妾不知……”
“朕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想让你认清事实。可你入宫多年,遇事就躲,要么就关起门来,丝毫不敢面对。以前的事朕不想计较,难道你就不为珞儿想想?”
“陛下,让珞儿和大皇子一起,住长明宫吧。”
“荒谬。琛儿没有母妃,才不得不住在那里。若是珞儿去了,你让他以后怎么做人?”
“可是?”
“没什么可是,如果你想看着珞儿走朕的老路,你就继续这么下去。珞儿和朕不同,他心思不深,性格柔弱,没有人庇护教导,迟早是柳家的棋子。有一天,朕去了,你愿意看到珞儿和琛儿兄弟相残吗?”
柳妃大惊,立刻跪倒在地,“陛下,妾从来都没这么想过,珞儿也一直对大皇子很敬重。”
“呵,朕就这么一说,你都吓成这样了。柳家做都做了,你却没有丝毫反应,这应该吗?”皇帝冷笑一声,给了她当头一棒。
“陛下,父亲他承诺过,不会让珞儿卷到这里面来的。”
“你还是这么天真。那你就不奇怪,为什么朕会无故换掉珞儿的贴身内侍?那是珞儿自己跑来告诉朕的,他怀疑自己的内侍有问题。你想想,他为什么不和你说?他那时只有七岁!”
一连串的事实,让柳妃哑口无言,颓然坐倒在地,像是感觉不到地上的凉意。
过了很久,她才从地上起来,对着皇帝恭敬地磕了几个头。
“谢陛下多年的爱护,妾明白了。自此,妾没有娘家,只是宫中一普通宫妃。”
皇帝面无表情,“你从小就是这样子,看事情非黑即白。朕没有让你和娘家断绝关系,你自己要在心里有个度,谁才是自己最该重视的人。”
看她一脸纠结,皇帝都快气笑了,“自己好好想想,否则朕罚你刷净桶去。”
说完,皇帝气哼哼地走了,边走变问,“那小子最近在干什么?都没带小茹进宫来看看朕。”
“陛下,要不去瞧瞧?”
“正有此意。”
在两人走远后,柳妃从地上站起,眼睛痴痴地看着皇帝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往上。
“陛下,妾自进宫之日起,就不把自己当柳家人了,您才是妾心中最重要的人啊。其实,您说的事,妾很早就知道了。人,不可能一辈子不变的。”
“妾从不想和茹妃姐姐争什么,只要您能多看我一眼,在您心中占个位置就满足了。”
“陛下,上回是妾大意。请您放心,妾和珞儿,会一直站您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