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糸右手撑着半张脸,半垂眼眸,眼神平静柔和,他看着女孩们的睡颜嘴角意识勾起浅淡的笑意。男人抬起手,把女孩吹乱的长发轻轻地仔细理好。
“她们是被一群人类锁起来被当作怪物虐待的双生子。”
夏油杰一怔,放在桌上的手逐渐收紧。
“淤青、殴打、烫伤,身上没一块好肉,愚昧知的贱民因自身丑陋的欲望引来咒灵却又把罪怪在与此关的人身上。”
夏油杰木木地看向两个睡得安稳的女孩。她们被佐藤糸养得很好,活泼的性格,白皙的皮肤。穿着漂亮的衣服,每天有人接送上下学。然而在此不久之前,她们被锁在牢笼里,用粗糙的麻布裹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没有吃食,每日活在恐惧和疼痛中承受着非人的虐待。
一股难言的愤怒涌上心头,火焰在胸腔里熊熊燃烧,点燃四肢,烧灼喉舌。
夏油杰艰难地滚动喉结。
……这个世界,究竟——
清亮的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在咒术全盛的时代,平安时代,咒术的天才接二连三的出现。现在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五条家继承下限术式的六眼,禅院家成功调伏魔虚罗的影法术继承者。”
“那个时代,咒灵不过是咒术师之间战斗的炮灰,不足一提。”
男人语气平缓,垂下的眼睫遮住血金的异色双瞳。他表情浅淡,平淡地诉说另一时空光怪陆离的瑰丽世界,宏大而酣畅淋漓,他坐着这里,却好像在那个黄昏夜下,逢魔之时的世界,将那个神魔共存,绚烂壮阔的世界从历史的尘埃中掀开一角。
夏油杰喉咙干涩。
“……那时有位特殊的女子,能够怀上咒灵的孩子。”
夏油杰喉咙一梗,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什么?”
“平白故的妊娠让她受尽蜚语,她抱着孩子的尸骸逃走,躲进寺庙,而间寺庙是咒术师所开,当她逃进寺庙后,她已命数皆。”
“咒术师对女子非常好奇,九度妊娠,九度堕胎。”
一道惊雷劈下,夏油杰瞪大双眼,他嘴唇翕张,耳边轰鸣不止。
咒灵是丑恶的,肮脏的,复数肢体的怪状身体,不可名状的污秽尖叫,不断散发着恶秽腥臭的气息,令人恶心。夏油杰见过咒灵吞食人类的场景,残碎的肢体被撕扯啃咬,脏器散落一地,它们像鲶鱼一样吞咽,像青蛙一样咀嚼。
这样的东西,与人类交合。
夏油杰一把捂住嘴,胃在翻腾,宛如吞食擦过呕吐悟抹布的感觉一涌而上,眼前发黑,脑海不断回闪着嘈杂的画面。
扎着麻花辫的少女,尸体惨白脸上诡异的笑,剜去子宫的女子,缩在角落恐惧到颤抖的双生子。
额头泌出一层冷汗,呼吸急促,情绪的崩溃同样反应在身体上,炎炎夏日,夏油杰却感到脊背寒冷。
另一个人的体温搭上手背。
夏油杰一阵愣神,他呆呆地看过去。
佐藤糸手指张开,手指轻巧,挑开少年死死攥紧的五指。他牵起少年的手放在唇边,如夜晚舞会邀请舞伴的绅士一般,双眸里存着温情,优雅地邀请道:
“人类生而有罪,世间悲剧皆因人类丑陋的欲念引起。这个世界已经沾染太多世俗污秽,神明将要降下神罚,洗练一切罪恶。”
“如何,要成为我的信徒吗?”
少年黑色的眼眸注视着他,情绪难明。
良久,夏油杰说:“大叔你之前不是还说什么叫我别管世界吗?”
佐藤糸松开夏油杰的手,变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摊开双手:“没叫你管啊,再说也不用你管。”
“这个世界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而是夹杂在黑白之间不同深浅的灰色混合而成。”
在夏油杰略带疑惑的目光中,佐藤糸十指交叉撑着下巴:“一幅画不同颜色才丰富,一首曲子不同乐器才感人肺腑。”
男人睁开左眼,血色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区区咒术界,凭什么只能有一种声音?”
“我只是告知你,接下来我要做的事。”
佐藤糸和夏油杰一人抱着一个睡迷糊的女孩回到了和室。
待两个小孩彻底睡下后,佐藤糸拿起一根烟,推开隔窗走出阳台。
香烟夹在修长的双指间,火星点点飘起烟雾,青年的面容藏在烟雾后不甚清楚。
双手搭在护栏上的青年微眯眼睛,尾音散漫:“还不回家吗?现在不是已经到高中生睡觉的时间了吗?”
熟悉的台词,让夏油杰有点恍惚。
夏油杰说不清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下意识有点抗拒回到高专。
在闹别扭?
佐藤糸轻笑一声,他夹起香烟深吸一口,趁少年不注意抓起他的衣领,往少年脸上深深吐出一口烟雾。
少年这次似早有预料,黑色的双眸深沉,面表情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晚风清爽吹起两人的额发,男人慵懒地靠在护栏上,月光铺洒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微眯的双眼眸色水润,好似带上了一丝挑拨。
“要不要叛逆一次,优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