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君。“
在夏油杰看过来的目光下,伊地知洁高缓缓开口:
“除了帷帐施术点外,涉谷站前一站明治神宫站也发现一具尸体,是一具被剜去子宫的女尸。”
夏油杰眼睛瞪大瞳孔慢慢紧缩。
“……根据咒力残秽判定,是高专学生所为。”
【记录——2007年7月东京都涉谷区涉谷站
数名诅咒师同非术师杀害13名非术师进行邪神降临仪式,咒胎出现仅0.1s,出现未知咒力反应,咒胎消失。帷帐消失,车站内仅有大量血迹,并尸体。
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一年生,山崎信也,涉嫌勾结诅咒师杀害数名非术师,判处死刑。】
“唉——”
身穿和服的青年岔开腿没有一点形象的霸占了整张座椅,他双臂展开力地耷拉在椅背上,嘴里叼了根烟,颇为颓丧。
涉谷站的恐怖事件导致他发传单的效率直线下降,路人一看见他就跑,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家里还有两个小姑娘,如果会员人数还不达标的话,他们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正直夏日,阳光亮的刺眼,左眼眼球在眼眶里突突直跳,佐藤糸难耐地闭上了眼。
蓦地,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刺目的阳光被遮挡。
佐藤糸睁开了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不是夏油君吗?有何贵干?”
同前几日相比,夏油杰看起来更憔悴,眼下一片青色,之前干净利落的丸子头也散下了。他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高专制服,只套了件宽松的T恤和休闲裤。
倒是多了点他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涩。
佐藤糸垂下眼睫,香烟末尾的火星燃烧,很快燃至烟嘴。佐藤糸吐出一口烟雾,浓浓的尼古丁和焦油气味混在一起打在少年脸上。看夏油杰被呛的直咳嗽,佐藤糸闷闷笑出声。
“走吧,找个有空调的地方。”
这是一间差不多100平的和室,拉窗和隔扇把和室分割成三个房间,两边是卧室,中间算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主厅。
佐藤糸语气不善:“别嫌小啊,如果资金批下来,我早就住进别墅了。”
夏油杰:……
他挑眉,嘴角勾了勾:“只是有点意外。”
现在到有心思调侃我了,佐藤糸腹诽。
听到他这句心声的夏油杰嘴角收紧,又变回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佐藤糸一边拉开储物的隔窗一边扯开和服身后的结,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的衣物落在地上,白皙赤裸的身体暴露在少年眼前。
夏油杰:?!
夏油杰只觉白得晃眼,皱眉问:“……你在干什么?”
佐藤糸一边套上裤子,一边答:“换衣服。”
夏油杰:……
不一会,原先身穿和服一脸贵公子相的男人,变成了窝在家里啃老的颓废大叔。
佐藤糸挠了挠后颈,宽大的T恤衣领露出他大片大片的胸膛。
“说吧,什么事?”
夏油杰宛若被那片肌肤扎了一针,他匆忙移开视线。
稍稳心神,他深吸一口气。
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天内理子的尸体,盘星教内愚昧信众的笑脸,被人为制造的一家三口,被诅咒师残忍杀害的咒术师的尸体,判处死刑时狂笑着高呼神明将至的山崎信也。
它们混杂在一起,变成一团不可名状的涂鸦,四处长着尖刺,在脑子里四处乱撞,让他太阳穴如贯穿般疼痛,炎热和疲惫折磨着他的精神和躯体,一时间他视线模糊,好似站在一片迷蒙的灰雾间,看不清来路,看不见前方。
空调吹出的凉风,消散了暑热。夏油杰莫名觉得四肢一阵轻松,他背靠拉窗,说出了那个郁结在胸口的疑问。
“咒术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少年黑色的眸蒙上一层不甚清楚的雾。他应该想了很多个夜晚,寻求过他人的答案,都法指明方向,但每每自问,眼前只有一片血幕。
沉默凝成霜,挂在空调风机的挡板上。
良久,男人捂着额头发出一声长叹。
他问:“夏油君,你现在几岁?”
听起来很像嘲讽,但夏油杰还是如实回答:“……16岁。”
男人张开双手作出夸张的表情:“对!16岁,你才16岁!你还是该死的16岁!你还未成年!你连酒都不能喝!!”
夏油杰:……
佐藤糸两只异样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迷茫的少年,“你想做什么?履行自己身为咒术师的义务?祓除咒灵,保护他人?”
“你要让世界大同?你要让世界上没有人会受到伤害?”
“别傻了,”男人面表情。
“你是神吗?”
夏油杰顿时噎住,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佐藤糸闭上左眼,右眼的金瞳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我问你,如果不成为咒术师,你想去做什么?”
夏油杰闻言垂眸,他低头看向交的手指。
他自小就知道自己与他人不同,身体比他人强壮,脑袋比其他人聪明,眼睛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在他拥有术式就学东京校后,日复一日祓除咒灵,消化咒灵,前半生的记忆逐渐模糊,他竟想不起儿时最喜欢的书是什么,最喜欢的游戏是什么。
“……不知道。”
佐藤糸声叹气,他竖起手指,“那换个问题,东京大学和京都大学你喜欢哪个?”
夏油杰想了想:“……东京大学?”
“为什么是疑问句?”佐藤糸吐槽,“那你为什么喜欢东京大学?”
夏油杰答:“因为就在东京。”
佐藤糸:……
末了,佐藤糸噗嗤笑出声,不再是那样假惺惺挂在脸皮上轻浮的笑,他笑出眼泪,异相的双眼藏进湿润的睫毛里。
他撑着一边脸,蒙上一层水雾的眼睛倒映出夏油杰身影。
夏油杰一时愣神。
佐藤糸伸出手在他额头上来了个指弹,他笑意盎然:“这不是有想法吗?”
“自私点,只去做想做的事,只去救想救的人,你才16岁,还是个小孩。”
“世界的意义这种事交给大人,你就只要乖乖想今天吃什么,明天玩什么,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就好了。”
咚咚,咚咚。
一直以来,稳定平缓的心率,在此刻失常了。
还未等夏油杰品出这紊乱的心跳意味着什么男人就起身催促他离开。
佐藤糸皱起眉捏着鼻子,“快点快点!我的孩子们要放学了,她们对其他男人的臭味可是很敏感的。”
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