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发了三条之后，她才意识到，北京时间上午10点，那个E国人应该——
回复来了，语音信息。
虽然有些意外，沈茜还是想都不想直接点开了。
“Alright you fit birrrrrrrrd？Keep cooooool，慢——慢——说——”
静音。
虽然她静音得眼疾手快，那一句带着醉意的大舌头伦敦腔还是通过外放冲了出来。
沈茜的视线慢慢向上浮起，看到面前的两人果然在盯着她，眼神好像当场抓住早恋女儿的父母。
“……厉害啊茜茜，”马媛媛开口了，“你——”
沈茜没听到下半句，她直接带着阮聪的手机逃去了走廊。
事到如今，只有用“水逆”来解释这一整天的倒霉了。
沈茜站在黑漆漆的安全楼梯里，握着手机想。
一般情况下，M是个相当靠谱的……朋友，生活规律，滴酒不沾——只是偶尔会有不一般的情况。
她也是没想到，今天会正好撞到他外出happy。
眼下，这个醉醺醺的家伙想来也是不可能给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她只能把当前情况给他简单说了一遍，最后加上一句：等你醒了再回复我。
M：【OK】
M：【可爱】
沈茜回到办公室，一看马媛媛已经不在了，阮聪正坐在电脑前，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戳键盘，似乎不敢敲大声。她走过去把手机还给他，说了声“谢谢”。
对方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对不起啊沈茜姐，我真没耽误你什么事吧？”
沈茜刚要张嘴，想了想又换了一句：“你那播放器挺贵吧？坏了？”
阮聪像举了半天手终于被老师点到的小学生一样，眼神一亮，立刻看了看桌上的MP3，然后转过脸，笑嘻嘻地说：“没事没事，坏了就再买一个——这次我买国行，不用变压器！”
——嗤，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反正不花自己的钱。
晚上八点过半，沈茜在电脑前坐下了，手边是她的怀表，刚从专卖店修好拿回来的手机，以及一盏小夜灯。
一个人住，一盏灯就够了。
她不太愿意相信是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但这样的情况也确实从未出现过；眼下只能静静地等着，等待镜魅萝说好的“视频教学”。
现在时间是20:51，镜魅萝的头像还是灰的。
她的粉丝群倒是热闹得很，各路小姐姐小仙女斗着图聊着天，三分钟内就能刷出一个“99+”。
沈茜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青苹果果：GNS今天上哪儿玩了啊
安其拉贝贝：不好吃不好吃，呸呸呸，后悔死了
冰凌儿：等我半小时
欢乐皮皮：老板来了，我先撤
布莱克笨：明天考试，我还在心如止水地摸鱼【笑哭】
……
这些人在说的话，乍一眼看去似乎非常正常，是随处可见的群聊。但是多看一会儿之后，沈茜发现——
没有任何两句，是互相接得上的。
被提出的问题都没有得到回答，被说出的答案都找不到提问。
这些人……都是在跟谁聊天？
沈茜突然觉得屋子里有些暗，她也许需要多开一盏灯。
屏幕上弹出一个视频邀请，来自镜魅萝。
沈茜看看右下角的时间：晚上9点整。
视频邀请的小电话“嘟噜噜”地抖个不停。沈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放下——M的回复还没来。
“嘟噜噜噜——”
“嘟噜噜噜——”
——接听。
屏幕上出现了镜魅萝的脸，妆容明艳得像夏日雨后叶尖上的水珠。
“你在了呀。”镜魅萝笑笑说。沈茜这边并没有开摄像头，所以这是一次单向的视频通话。
啦啦啦啦：你要教我什么呢？
“化妆呀，你不是说学不会吗，”镜魅萝说，“还有，关于你上午问我的那件事……”
她笑着低头拢了一下耳边的头发，然后重新抬起脸，看着摄像头。
“我不太会说话，所以觉得直接动手做给你看，会比较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