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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行宫前,太后便说过,要借着春光正好,诸王皆在的由头,邀京中贵女同乐。
自然,这里头的目的,还是暗中为两位适婚年纪的皇子相看。
尽管与太后并不那样和睦,尽管她对这两位皇弟,实则也很不熟悉,但许清焰身为帝王,不仅是一国之君,也是一家之主。
这样的场合,她还是责无旁贷要出席的。
宴席设在园子里,取的是个踏青赏花的名头。
这些受邀的贵女,也是个顶个的人精,虽然不曾明言,但各人心里都明白,此番是做什么来了。
为了有幸入得主子的眼,能与皇家结亲,个个都使尽解数,争相卖弄。
许清焰被迫应付了一下午,着实有些头昏脑涨。
好不容易捱到散席,携着与她同路的颍川王,一道往她的住处去。
“小姨既来了,陪朕坐一坐吧。”她苦笑道,“这差事当真比上朝辛苦得多,搅得朕脑仁子疼。”
颍川王哈哈大笑:“陛下既要治国,又要齐家,倒让臣这个闲人好生幸灾乐祸啊。”
正打趣着往里走,却见一个小侍人从屋内出来。
竟是如意。
“你怎么在此处?”许清焰向里望了一眼,“你们主子来了?”
如意先规矩见了礼,才觑着她笑。
“让陛下失望了,没有呢。”
他道:“公子怕扰着陛下,不敢随意过来。只是我们的水榭后头,生了几丛栀子花,开得正好,公子便拣了几枝插瓶,让奴送来,给陛下赏玩。”
许清焰进屋一瞧,果然案上摆了一个天青釉的小瓶。
里面三两朵栀子,洁白幽香,倒也雅致。
“好是好,只是稍嫌素净了。”
她扬起唇角。
“你回去和你家公子说,此花最香,让他得空装一个香囊给朕,佩在身上,比插在瓶子里好。”
如意答应着去了。
颍川王连连摇头,“陛下虽有雅趣,却未免太不解风情。”
“怎么说?”
“人家男子一片痴心,给您什么,您收着也便罢了,管它是素是艳,便是大红大绿,也无甚要紧。何故还去挑拣人家的心意。”
一片痴心。
许清焰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只觉得这四个字,与顾怜实在很不相配。
不过,如今知道婉转来献殷勤了,他的狐狸毛,也算是越来越顺了。
摸着不扎手,才招人喜欢。
“小姨此言差矣。男人么,时常敲打,再给颗甜枣,才乖。”
她漫不经心地玩笑着,往榻上一坐。
“你解风情,正好,你替朕参谋一下。”
“陛下请讲。”
“今日席间的一众贵女,朕瞧着,鸿胪寺卿的女儿,名唤姜雁的,仿佛还称得上一表人才。朕的小皇弟,神色间似乎对她也有些中意。”
她问:“你觉得如何?要是好,朕就与太后商量,不如全了年轻人的一番心思。”
不料,对面的脸色却现出迟疑来。
“陛下,不妨慎重些提此事吧。”
“怎么,是她有哪里不好?”
这也正是许清焰问她的考量。
在先帝姊妹中,颍川王年纪最轻,并不比她大几岁,前两年才去封地,此前一直居于京中。她又向来是个活泼,好交游的性子。
因此,她对这京中的高门大户,有些什么传闻韵事,都了如指掌。
至少,比许清焰这个外来户,要清楚得多。
所以许清焰特意问她,也是想在定人选前,先探探深浅,以免决定草率,害了皇子的婚姻大事。
谁知对方说出来的话,却出乎她意料。
“恕臣多嘴,陛下后宫中有一位顾贵人,乃是安阳侯的儿子,不知可对?”
“不错。与他何干?”
“这姜雁,是他的父家亲戚,算起来是他表姐。”
“那又如何?”
许清焰只摸不着头脑。
能与安阳侯结亲的人家,虽不说如何荣华富贵,门楣总也是不差的。选来尚皇子,岂不正好?
尽管太后可能稍有微词,但这京城之中,官宦之家原本就多沾亲带故,并无大碍。
仿佛并不至于只因她是顾怜表姐,就非得排除。
颍川王却越发面露难色了。
“臣若细说,只怕陛下心里有想头。”
“无妨,朕倒要听听,究竟是怎么个不妥。”
“这姜雁与顾贵人之间……曾有些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