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1 / 1)

台风天雨一阵一阵的,驱走炎意空气清新了许多,长明灯的灯光柔和。

谢辞和顾莞坐在帅案上,凝视彼此片刻,交换了一个细腻缠绵的亲吻,结束之后,拥抱了好一会儿,谢辞拉着顾莞起身,两人手牵手走到了大帐一侧已经拉的那幅超大的羊皮舆图之前。

整个大江南北都在这幅舆图上,两人站在右手边,太行山以东的燕南平原之上,自黄河以北,画了许多的细小红色箭头,还有一大片一大片涂褐区域。

箭头是先前战事己方大军和北戎大军交战的走向,涂褐则是战场曾经覆盖过的区域。

谢辞不禁长长吐了口气,他说希望尽快结束战事,是真的。

不是憧憬和期盼的,而是迫切地想设法付诸行动。

这次战场倾辄繁华青州,战事过后,满目疮痍,他感触很深。

北戎毫无顾忌,己方哪怕胜了,不管怎么个胜法,都是惨胜,只有很惨和更加惨。

谢辞微微蹙眉:“这个呼延德,我总觉得违和。”

主要呼延德身上让人惊异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他真的一反所有北戎王的行事的风格。历来北戎南侵,都是掠夺完了就走的,因为他们不擅攻城,也不擅守城,更对盘踞统治中原兴趣不大,草原上的战争模式一直都是掠夺式,打下来他们也很难守得住。

再有一个,北戎还是半奴隶制的社会,视奴隶是财产如牲畜那就像人饿就吃饭渴了就喝水一样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这个呼延德,居然打破这个天经地义,让奴隶和半汉子立功擢升以翻身。

更重要的是,呼延德麾下的王庭大军,居然还会攻城,并且拥有一定量的攻城器械。

要知道重要的攻城器械参数都是绝密,和普通兵刃不一样的。而这些制造攻城器械的工匠全部都有军方编号,吃住都在军械府,每一个都受到严格监控的,生死都要在册的。

会是因为当年的荀逊私传吗?

但呼延德比荀逊大了快十岁,等荀逊长大再传,军械图可以,但其他也对不上啊。

呼延德的亲部甚至还会驾船,虽不擅水战,但驾船技术却还可以。当初从中都押运着掠夺来的财宝女人都是从水路顺水而下的,这么深的吃水和速度,又逢汛期,没点技术可真不行的。

另外最重要的是,开战以来,这个呼延德给谢辞的感觉,他非常谙熟中原兵法,熟悉得不像个草原王了。

离间、将计就计、因地制宜、平原战、山地战、掘堤战,三十六计和兵法简直被他运用自如,尤其是离间计,从老皇帝开始就一用再用,简直滚瓜烂熟屡屡得手。

这就实在古怪了,要知道兵书这个,并不是拿着看看就能会的,否则哪来的将门世家,北戎甚至连汉语都不流通。

“这个呼延德甚至竟还会战时民心基础!”

这才是谢辞生出迫切感的另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百姓如水,广泽而无助,随波逐流,又坚韧如蒲

草,像那石头缝里的水草儿,只求一点点安身之地作活路。

他们的要求真的很低很低,能生存下去就可以了。

不能让百姓被呼延德所迷惑,这都是假象,更不能让其有群众基础啊!一旦让北戎扎下根来,麻烦就大了。

说到这里,谢辞愤怒起来了:“建幽节度使周允文已经和北戎达成一致盟书。”

谢辞真的不知道周允文怎么想的,没勤王就算了——这天下兵马勤王,几乎所有的节度使和总督府都护府能来的都来了,只有一个没来的,那就是周允文。

但谢辞简直难以理解,他竟然和呼延德结成同盟。

但很可能是荀逊做的,牵线搭桥,荀逊和周允文,当年有八拜之交。

建幽节度府的辖地,大概就在后世的东北一块,和呼延德拿下的拿下的北地十七城刚好连成一片。

呼延德这是要建立战略纵深了和后盾根据地了。

谢辞愤怒得无以复加:“他简直就是做梦!”

他深呼吸片刻,平复情绪,才继续说:“我打算增派人手往北边去,和谢风联合查探。”

军事上当然是竭尽全力的,但还有呼延德身上谢辞感觉违和的地方,弄清这里头的事,说不定他们能捕获战机。

谢风率着第一批谢家卫已经去了快一个月了,只是未有音讯。

大海捞针,确实不容易,谢辞欲增派人手。

除了查清,他还想试图在敌军的后方给呼延德制造麻烦扰乱对方的腹地。

前后夹击,双管齐下。

谢辞长吐一口气:“唯有快,许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只有快,不管李弈会不会出问题,他也少了很

多施展的空间,他也没那么容易坐大起来。还有已经率兵南归的剑南节度使杨恕和荆南节度使朱照普,也是坐大的问题。

不然将来,很可能会出现几分天下的局势,这绝对不是谢辞愿意见到了。

一旦时间拖长,不管是北戎还是杨恕朱照普,数十万百万的雄兵牢牢握在手中,尤其是前者,一旦让呼延德落地生根,那可就难了。

“必须要大统一。”

谢辞心绪清明,不然如前代三国,拖延近百年,受苦受难的还是这片山河和其上的黎民百姓。

在这个风声雨声的午后,一架枝形连盏灯立在大帐一角,两人亲吻的时候,把卷起的窗布放下来了,帐内只有灯光,和一阵阵吹进来带水汽的风。

谢辞一身玄黑重甲,头盔摘下来了,灯光照在他的侧脸上,他线条阳刚的俊美面庞,有一种笔墨难以描绘的坚韧沉着,无声俊美,动魄惊心。

他真的真的好优秀啊。

她赚大了!

顾莞忍不住亲了他一下,“啪”一下,被偷袭的谢辞一动,回神,赶紧低头看他,他以为她又撩他逗他呢,不料有些紧张睁眼,却见顾莞眉眼弯弯看着他,顷刻却微笑说:“我带人去吧。”

她冲他眨了眨眼睛,但这话

是认真的。

看着这样的谢辞,

她真有一种心潮滂湃的昂扬感,

顾莞说:“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她想去。

她想和谢辞并肩作战,虽然后勤也很重要,但她不想搞后勤了。

她敬仰英雄,英雄的伴侣,应该也是一个英雄。

她小的时候,爱看武侠,金大大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她小时候经常yy一把亲手缔造一回海晏河清!

如今居然有了这个机会。

而且最重要的是,顾莞眉目粲然,她踮脚一跳搂住谢辞的脖子,谢辞立马托住她的大腿,顾莞十指交握箍着他的后颈,仰头,眼睛对着眼睛,她笑着说:“我们一起努力呗!”

最重要的是,她想和谢辞一起加油啊!

内务后勤如今已经有很多可信任的人,不复当初非她亲自抓住内务和财政不能放心的时期了,找了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当然是和他一起努力啦。

她也有她擅长的东西!

我党当年,在形势严峻的时候,战场可不仅仅限于正面的交战哦。

地下党和情报人员的功勋卓著可是谁也不能否认的。

她不能光自己赚,她也得让他赚。

她的唇附在他的耳边,耳根被她呵出来的热气染红,“你的压力好大,给我一点呗。”

她的眼睛像星星,他看不到,但他熟悉她,他想象得到。

她的悄声低语,让他的心像被热帕裹住一般,渐渐滚烫了起来。

像有什么抵住心口一样,最后一句,他猝不及防,窝心极了。

顾莞偏过头来,和他面对面,两人唇吻在一起,吮了一下,缠绵又用力又轻柔地亲吻对方,唇舌交缠在一起。

亲吻了许久,谢辞腾出一只手用力把她搂在怀里,两人手臂勾缠对方的颈背,头颈交拥,他哑声说:“好。”

好,都听你的。

……

五月二十二,清晨。

顾莞昨夜连夜选人,谢辞今早亲自送走的她。

破晓天光微明,风雨稍歇之际,顾莞一行人褪下的在军营行走的甲胄,穿一身和夜色融为一体的深蓝色短褐劲装外套精甲,笑着冲他挥了下手,一拉长绳下了寨墙,身影很快没入昏暗的晨光中。

原野风声萧萧,泥土湿润的气息,谢辞换了一身普通兵士的布甲来送,伫立望了出远远,直到顾莞身影消失了,他也还未肯收回视线。

张宁渊也换了布甲,他胯骨拐了拐谢辞,说:“新婚就分别,很舍不得啊?”

这家伙嘴巴就是欠,谢辞收回视线,啐了他一下,“你给我好好管后勤,还想封侯封爵呢?掉链子看我锤不锤死你!”

顾莞撒手,接手的是张宁渊呢,他升职了,正春风得意马蹄疾。张宁渊上阵父子兵,不过张元卿不能跑,不在前线。

张元卿非常精明敏锐,可惜从前困于身体,如今终于可以一展所长,张宁渊觉得自己当日来投奔谢辞简直是再

正确没有的事了。

他淦,“瞧瞧你这副地主老爷的嘴脸,”

?”

你告也没有用,莞莞肯定向着他的。

谢辞斜了他一眼,懒得睬他,顾莞走了,他也没兴趣在这里站着,不屑哼了一声

,转身就走人。

张宁渊喂喂叫的追上去。

……

笑闹归笑闹,短暂的笑闹过后,以谢辞为首的整个朝廷大军,又再度投入到紧张的战事当中了。

其实开战到现在,连场的高强度持久大战,双方都很疲惫了。

呼延德率兵退出沣水东战场之后,大军驻扎背靠田关口,按兵不动,在休整。

但朝廷大军却不一样,谢辞不能让北戎喘息扎根,飓风天很快就过去了,敌军没动,他下令大军北进,率先挺了进去。

呼延德很快调整战略方针,他不是个等待攻击的人,北戎大军迅速地动了起来了。

两军于田关口以东展开一场大战。

田关口大战辗转持续两天一夜,最终以谢辞设伏成功,强撼冲锋让北戎前方结结实实吃了一个闷亏,最终小胜一局。

胜得不算很多,呼延德驰援非常及时,半天后就挽回局面了。

但这场小胜,让朝廷合军士气大振,配合间一下子流畅了许多。谢辞每一个战令下,兵马迅速挪移速度非常之快,几乎达到了八方节镇合军的最初那种流畅度。

谢辞和呼延德几乎是此生宿敌,仿佛重现西北大战的那种猛烈碰撞,两军一路迂回厮杀,谢辞死死按着战场不让往大平原去,双方一路辗转战到攀水以东的太行支脉滦苍山一带,最终呈僵持状态。

朝廷合军将北戎堵在雁回山与滦苍山脉相交的滦水盆地之内,山势不是很陡峭,也有缺口,北戎大军要向前的大盆口冲锋而出,或往后的山口突围向西关关口和北地十七城方向,都行。

而朝廷合军要向盆地进军也成,但却不是十分有优势。

双方主兵力损伤都不大,依然兵强马壮,而地利条件于双方各有各的优劣,各有顾忌,于是就这么互相对峙着,谁也没动。

北戎大营。

呼延德策马离开大营,沿着雁回山一路登上山腰,于此地就能清晰俯瞰盆地外的黑压压的朝廷合军。一片片大大小小根据山川河流驻扎,原地休整严阵以待,每一分都卡得恰到好处。后方的山口呼延德也登高望过,和前面一样。

谢辞当真是将朝廷这百万大军的战力拉起来了,并且拉到了极致。

其中北戎这边也一样,呼延德布防也没有半点空子往朝廷大军可以钻。

强强对垒,大战胶着倾辄,难分高下。

呼延德怒极反笑:“好一个谢辞啊!”

谢辞当年这都死不了,竟又成了他的心头大患,他甚至比他老子谢信衷还要难缠多了。

呼延德恨得咬牙切齿,不同于闻太师的深思熟虑处处慎重的作战风格,谢辞锋芒毕露

,好几次亲率朔方军剑走偏锋,结结实实让北戎大军吃了几次闷亏。

好在这边掌军的是呼延德,北戎骑兵之凶悍朝廷步兵难以匹敌,呼延德又把账讨回来了。

一一看过山势和朝廷合军陈阵之后,呼延德很快下了山,阴沉着快步往王帐走。

荀逊也在,刚刚从建幽赶回来的,他低头愧疚:“大哥,都怪我,……”

当年安排人去铁槛寺解决谢辞时候,谁也没有料想到今时今日,如果他亲自去,郑重布置一下,就没有今日的棘手了。

“诶,”

呼延德打断他道:“凡事岂有早知,这如何能怪得你?”

他拍了拍荀逊的肩,拢了拢,“你我兄弟,不许说这些话。”

一行人回到王帐,坐下,呼延德端起一盏奶茶,他阴着脸道:“必须尽快解决谢辞!”

谢辞一死,朝廷合军必破!

左贤王安舒翰面色沉凝,点头:“王说得对!”

他左肩膀负了伤,现在还捆着绷带,正是田关口大战留下的。

呼延德冷冷一笑,要解决谢辞,可不一定要在战场上。正如当初他第一度让大魏百万勤王大军分崩瓦解,甚至不费自己的吹灰之力。

思及当初,他对谢辞恼恨更多!“啪”重重一掌击在王案上!

呼延德问荀逊:“你在大魏军中,还有什么人吗?需与各方节镇都无甚关联的。”

北戎大魏面目不同,要安插眼线,可不容易,如今北戎用着的大魏军中眼线,多还是荀逊当年布置下来的。

呼延德冷冷一笑:“要谢辞死,可不一定我们动手。”

想谢辞死的人,可多着呢。

这些个节镇,他相信人人都忌惮谢辞坐大呢。

呼延德问荀逊:“你对大魏熟悉些,你说,借哪个的手合适?”

说到这个,还真是问对人,荀逊就是为了这个,才专程赶回来的。



荀逊立马勾了勾唇,毫不迟疑道:“李弈!”

“这个李弈,早年就一直在觊觎北军,千方百计往北军安插人,后来百万军崩,他范阳军竟然足足有二十万兵马。并且,”荀逊勾起一抹兴味的微笑:“并且当年,我接触繁阳萧氏的时候,竟察觉李弈也有接触他们。”

“后续我查了查,江南、陇西、豫徐、乃至荆南西南的大世家,李弈似乎都有接触过。”

虽如今这些大世家不如汉晋多矣,但依然还是地方豪强啊。

荀逊道:“这李弈,所图极大!”

那么此时此刻任朝廷合军主帅的谢辞,必然会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让谢辞得了朝廷这几十万大军,这天下得有五成把握落在谢辞之手了。”

甚至还不止。

荀逊冷笑:“这李弈想谢辞死之心,只怕犹在我们之上呢!”

“李弈?”

呼延德细细忖度片刻,果真如此啊,他哈哈大笑,笑声一收,目如冷电:“很好,非常好!”

他心念电转,除去谢辞之后,李弈差不多就能上位当这个朝廷合军主帅了。

其他人,不管身份还是近段时间的表现,俱不如李弈。

动机有,迫不及待的心,还有近在迟尺的利益,谁能忍耐得住呢?

荀逊道:“哥,我这边还真有个谢辞的仇家,和咱们不沾边的。”

呼延德立即问:“谁?”

荀逊一笑:“大哥,还记不得早先咱们里应外合,杀掉的卢信义内眷?”

呼延德几乎马上就说:“卢廷琛!”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当初卢信义背水一拼之前,命心腹陈汾特地返回都护府提前把妻子儿女送走。

陈汾安排好并送出百里之后,立即折返清水战场。

但随后,卢信义死后不久,一行护卫及这辆马车,就遭遇了劫杀,荀逊做的。

当时,只是想着给谢辞多树个敌,广撒网,现在还真用上了!

卢信义前后的事情李弈一清二楚,但后者没有自己出面,都是谢辞背的锅。

卢廷琛为父复仇,李弈是最清楚其中的缘由不过了。

“好!非常好!”

呼延德双目凌然,兵书有云,杀敌先杀帅,擒贼先擒王啊!

只要谢辞一死,呼延德有百分百的把握,大破朝廷合军!

荀逊和呼延德几人畅快大笑,笑罢之后,稍稍商量细节,荀逊立即就动身去安排了,“大哥我这就去了。”

呼延德应了一好,他道:“行,人手够吗?我安排几个人和你一起去?”

荀逊点头,也行。

呼延德站起来,和荀逊并肩送他到帐帘外,边走边说:“你建幽这边跑来跑去,顾得过来吗?要不我把敏德给你,好歹少累些。”

由于荀逊当年的特殊性,他的发展的谍作和人手都是自己管的。

敏德是呼延德的心腹,管细作情报的伊勒图手底下的人,伊勒图这边和荀逊交叉管的事很多,相信敏德会很快上手。

呼延德的关切,荀逊心暖,不过他还好,“没事大哥,也不至于忙不过来,若腾挪不开了,我肯定会和你说的。”

呼延德笑容没变,他拍了拍荀逊的肩膀:“好!照顾好自己。”

“去吧。”

荀逊点头,侧身汇入近卫之中,很快就消失在席地扎营的北戎兵马之中。

呼延德目视他离开,良久,收回视线,冷电般的目光投向盆地之上那一面最大的黑红帅旗。

他知道,其上一个笔走龙蛇铁画银钩的“谢”字。

据说,还是谢辞三拜之后,请出的父亲的亲笔。

哼,谢信衷死了。

谢辞也马上要死了!

……

当天的夜里。

沓沓的军靴落地声,大魏军中军帐不多,各节度使中军和后勤以及医营零星分布。

李弈先去探望了手上

的大将和裨将校尉,以及他麾下范阳军受伤的各营兵士。

别看李弈不显山不露水,但手底下的将士忠诚度却颇高,连那些刚从地方大营跟着过来先前不知道他的兵士,也渐渐归心了。

连轴转忙碌了半宿一天,加小半个晚上,第二天清早李弈方才折返范阳中帐擦洗身上的血痂。

连日来,他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但昨夜里,有个人冲他的心腹谋臣扔个纸团!

“查得怎么样?”

r>李弈卸下重甲,稍稍擦洗,重新披上,连日鏖战不眠,他英俊的面庞有些晦暗,眼睛泛血丝。

李弈心念电转。

心腹谋臣寇方正是被扔纸团的那个,他第一时间就禀报了李弈,李弈也不急,他的情报系统是很强大的,立即令人去查。

近卫统领李奇循飞速安排下去,并他亲自去见了那个人。

很快将这个人掀了个地儿朝天,李奇循禀道:“主子,是卢廷琛不假!他是去年八月就混进朔方军的,一直都想刺杀谢辞复仇,但没有得手过。”

“后来,他又设法想给谢辞捏造谋反的证据,但不等成事,嘉州就出事了。”

“再后来,他偶然间运气察觉一些北戎细作活动的痕迹,设法迎合上去,成为了他们下线。”

其实也不用去特地查卢廷琛的身份,因为来人一掀头盔,中个子三旬男子,眉目阴冷,目带憎恨,轮廓五官和卢信义生得很像,非亲儿子不可。

李弈命人查过之后,才见的卢廷琛。

黎明前的天最黑暗,巡哨备战却一直没有停歇过的,外面不时有远远举着火炬的火光映在牛皮大帐上,阴影明灭。

卢廷琛沙哑着声音:“我只想杀了谢辞,我知道,你也想!”

帐内没有点灯,李弈一动不动端坐在长案之后,黑色的影子投在褐色的帐布屏风之上,他半披着长发,阴影笼罩了面庞,只模糊看见山根和鼻梁。

一动不动,有一种无声的杀意出现在这个万籁俱静的帐篷之内。

卢廷琛很满意,他嗬嗬地笑了两声,声音如同砂石磨砺过声带一样充满血,如毒蛇吐信般带着极度诱惑,“我足足废了半年的心思。”

开战这么久,他就谋划了这么久。

“李弈,你只有一次机会!”

“谢辞,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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