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没准她上辈子造的最大的孽,就是太过相信他的话!
夏南鸢无语抬头,大抵是老天听到了她的声音,早上还出太阳的天空下,又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
傍晚已经掌灯了,天色昏沉的不像话,许是谢云络喜静,他的府邸坐落于城中靠近群山,能静听空山鸟鸣,细看绿树成林,花落山涧的地方。
此刻,满城风雪,如飞花静谧,夏南鸢望着四周,在这极为深沉的靛蓝色夜空中,揽起裙摆走下了马车,跟在谢云络的身后。
府里的几人早已聚在大门处等,看到谢云络下来,紫鹃连忙上前为他撑起伞,并将手中的白狐大氅朝他披去。
“世子下次出门,可一定要多带件衣服。放在马车上也是好的,不然这天气……夏……夏小姐?”
她突然惊呼,但很快就将声音压了下去,四下望了望,看有没有人听到。
眼见紫鹃还算机敏,谢云络这才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将手里的伞斜到了夏南鸢上方,温柔地道:
“走吧。”
夏南鸢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谢伯从看到他们那一刻起,便皱起了眉,一双浑浊的老眼闪动着晦涩不明的光。
夏南鸢是认得他的。
从青州起,他就一直不喜欢夏南鸢,见她在谢云络身边过分的闹腾时,总能适时的出现,顶着一张干瘪瘦弱,但眼睛瞪得像铜铃的脸,吓都能把她给吓跑。
更别提,他后来还去了京城,看护谢国公的孙子谢景瑜,虽然她与谢景瑜大多数时候都是偷偷来往,但保不准,他知道些什么。
好在谢云络没有多说,而是带着她往里走,谢伯见势,也没说什么,而是沉着脸,让人去准备出一间房。
夏南鸢抿嘴,跟在谢云络的身侧。然而这时,在无人知晓的当下,谢云络脚步一缓,余光看了眼身后,然后才迈步走入了府中。
——
谢府斜对面的深巷,一名碧衣姑娘慌慌张张,手里提了个食盒,一下冲到了在巷子转角处等候,穿着粉白色冬衣,披着锦绒斗篷的女子身上。
“呀,你这丫头,怎么还是这么急躁,不是让你给谢世子送东西,顺道看一眼他身旁的女子吗?怎么带着东西跑回来了?”
那碧衣姑娘跑的急,压根来不及喘气道:
“是一个……一个什么东西擦着我的头发,‘唰’的一下,就过去了。”
她不断地朝巷子口张望,生怕自己的举动引来了谢府的暗卫。
然而这时,粉衣女子却从她的发丝间,取出了一个东西。
是一片掉落的树叶。
为了防止有人刺杀,本朝王公贵族,甚至稍微有点名气的官员富户门前的巷子里,都空无一树。
碧衣姑娘看到这树叶,吓得连声尖叫:“这……不会是谢世子发现我了吧?”
她在谢府门前的小巷里鬼鬼祟祟,本就怕的慌,如今看到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树叶,联想到谢世子进府时好像停了一下,心里面早已经七上八下了。
粉衣女子却望着这树叶,依旧是白雪皑皑的冬,却在江南那处鲜花盛开的小楼里,她看到一个被他救下的姑娘,激动地扑进他的怀,他也仅是不自在地将手放下,一点点地提醒那姑娘。
何曾会对人如此警告?
于是,她出言劝慰道:“你别多想,谢世子若真想动你,早就不是这般,能让你安全回来了。或许,是路上经过的哪个飘雪的树枝,连带着落叶一起飘到你头上了吧?”
碧衣姑娘这才“哦”了一声,平复了心情后,突然激动地朝她道:“沐璃姐姐,虽然我没有看清谢世子旁的女子,但从她身后看,身姿婀娜,如灵动的山云,应该长得极好看的吧?”
眼见粉衣女子蹙眉,碧衣女主赶紧补充道:“当然了,姐姐也不差,只是……那谢世子就真的那般好,甚至让你愿意给他当妾?”
粉衣女子呆了几瞬,想起在一群村野莽夫间,挥舞着剑花,将她救下来的少年道:
“我被逼无路时连表哥的妾都曾想过,做谢世子的妾,难道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只要婚后,他大嫂喜欢我,做妾,和主母又有何不同?”
她仍是记得他在青州城外的废弃土窑内,与人出剑时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之姿态。
尽管,她只不过是他救得姑娘们的其中之一。
但却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她相信,他是记得她的。
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关心她,而将众人带去他的小楼了。
眼见她许久都未曾说话,碧衣女子以为自己又惹姐姐生了什么气,但见她眉头舒展,气若幽兰,桃腮带着许久未见的红润时,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谢世子喜欢又怎样?那狐狸精根本没法跟您比,您至少,还有吴统领那样的表哥呢……”
——
夏南鸢在谢云络的府中美美地沐了一场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