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梨没有食言,她拼尽一切在为师兄争取时间。
脊椎里的梨花枝暴露在天蝎老人眼中,同时落入宿回云眼底。
他听到了从未想过之事。
她的天生剑骨早就被抽走了,在小师妹刚刚出生的时候,有人抽走了婴孩的脊椎,将她弃于野犬徘徊的院墙外。
女孩口中的兄长以梨花枝为婴孩填骨,保住了她一条命。
梨花枝消耗灵石,小师妹日日操劳兢兢业业兼职,只为维持身体里这根伪骨。
她付出那样多的努力,只为和常人一样行走、存活。
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她依然热爱剑道,勤于练剑,练就了一身令人惊叹的好剑术。
剑阵最后一笔画成,布阵者五味杂陈的情感一同封印入内,潮涌找不到出口,化为滔天的海浪扑向深恨之人。
他必须死在这里。
如令梨所料,天蝎老人要生成剑域自保,只能把她远远丢开。
积年成名的元婴心思恶毒,手下用力极重,把女孩狠狠砸向朝山峰上最坚硬的石头。
她的脊背砸在石面上,溅起一朵血花。
宿回云的心脏陡然一空。
这一幕几乎使他心魔妄生。
剑阵与剑意碰撞,插在地上的黝黑长剑嗡鸣震震,突然自行浮空,闪电般冲向蜷缩身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令梨。
白皙的指尖染了血,有气无力地抚了抚剑身,像在安慰一个无措的孩子。
“我没事。”令梨虚弱地说,“你乖乖的。”
她又咳出一口血,浑身冰凉,黑白彩色的光晕在令梨脑海来回闪烁,搅得她额头发疼。
令梨慢腾腾地抬起手,绕到背后,指尖顺着脊椎从上划到下。
琼玉梨枝,令梨填了多少灵石给它,她自己都数不清。
它害令梨成为打工小梨,又救她的命,替她填骨许多年。
除了作为脊椎骨支撑令梨的生命,琼玉梨枝本身其实是存储灵气的至宝。
如果令梨愿意,她可以一次性从琼玉梨枝里提取大量灵气,只要在梨枝维持不住之前悉数还回去即可。
简单点说,它可以当“灵气花呗”用,没有利息,逾期直接判处死刑。
“我讨厌超前消费。”令梨喃喃自语,“但偶尔奢侈一把,问题不大。”
滑下的指尖停留在尾椎上,轻叩一下。
精纯的灵气从梨花枝中涌出,漫向令梨的四肢百骸。
轰隆
起初是一阵风,冷得刺骨,仿佛来自幽暗之域,从地底吹向天际,弥漫八方原野。
再是积云,一层又一层,厚厚裹挟天空,黑云压城城欲摧,压抑昏暗,如千斤巨石坠在人们心口。
隐约的轰鸣声藏于积云,低低闷闷,雷光在云层间闪烁,闪电游走不定。
遮天蔽日的黑暗笼罩了整个秘境,光线在一瞬间消失,奔走的修士们纷纷抬头,面露惊愕。
“这是”轩晓惊讶,“有人要在秘境结丹”
“我见过许多金丹真人结丹场景。”赵昌张大嘴巴,“可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九重天雷,厚积薄发,天妒英才,历此劫难。”轩晓表情复杂,“当年宿回云结丹,也如这般。”
“不知是哪位道友。”
游离在空气中的灵力受到吸引,疯狂涌向同一处。
交战的天蝎老人和宿回云同时回头,一人面容惊怒,一人眼露笑意。
“置死地而后生,结丹机缘竟在此处。”
宿回云抛下一只乾坤袋,数不清的灵石灵脉在地上生根,晶莹剔透,几乎将令梨淹没。
令梨掐诀打坐之余,微微一酸。
呜呜,大家都很富有,只有她永远贫穷。
令瓜剑躺在令梨膝上,梨花白剑穗一晃一晃。
乌云越积越厚,云层间的雷光闪烁黑紫色泽,空间隐隐撕裂,露出恐怖的空隙。
迎接天雷之人身体千疮百孔,单薄的身影在风中愈发渺小,仿佛下一秒便要消散。
见到此幕,天蝎老人提起的心慢慢回落。
结丹是修仙路上最初也最艰难的一道门槛,长生久观的路近在眼前,天道却不许人轻易摆脱轮回之束缚。
降下的重重天雷便是对修士妄想逆天改命的惩处
天蝎老人记得自己结丹渡劫的时候,他选了状态最好的一天,提前备好大量恢复用的丹丸、各种防御法器,披上天阶法衣,做好万全准备迎击天雷。
准备如此周全,依然狼狈不堪,险些陨落在雷劫下。
他当时的天雷阵仗远比令梨小得多,对比看来甚至能用“温和”形容,像天道随手的敷衍,打发打
发他。
“竟被天妒。”天蝎老人嘴里仿佛嚼了无数颗柠檬,酸得面目全非,他冷哼道,“当是什么好事不成早晚化作飞灰。”
一道剑气划过天蝎老人脖颈,溅起一串血花。
宿回云冷冷看他,意思明确不会说话的嘴可以闭上不说,或者我把你喉咙砍断。
不远处的战场此时与令梨无关,天蝎老人再托大也不会闯入别人的雷劫。
令梨简单调养好气息,握着令瓜剑站起。
她仰头看向天雷,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我还从来没有斩断过雷光呢。”令梨抚摸剑锋,“你说用天雷淬炼剑身,是不是比我拼命打铁效果要好”
“你的锻炼技巧神仙来了也救不回。”令瓜口是心非地说,“我都丑习惯了,随你怎么折腾。”
令梨小声嘀咕“没有人规定优秀的剑修一定擅长打铁。我已经很优秀了,总要留一点不足给敌人自我安慰。”
令瓜“清醒点,到底是谁在自我安慰”
“谁知道呢。”令梨专注地望着云层间的天雷,“只要活下来的是我,需要安慰的就是别人。”
“要打雷了。”她抬起剑尖,“小朋友捂好耳朵。”
轰隆
一道雷光照亮昏暗的云层,映得天空亮如白昼。
山石在雷鸣中滚落,树林在狂风中压弯,御剑在天上的修士像下饺子一样纷纷落下,生怕被天雷不分敌我轰成残渣。
凌云剑宗弟子群里讨论渡劫之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羡慕嫉妒猜测之语溢出屏幕,赖兰黛却没有参与。
她抱着月歌仰望硕大的雷光,自言自语“月歌,你想抛弃我去找她的理由,我现在明白了。”
倘若能被那样的剑修握在掌中,陪她闯天雷也是甘愿的。
雷光中的人影渺小单薄,小小的个头,人群中总站在最外沿的位置,行事作风却出乎意料,仿佛她的生命不存在平淡一说,每日都是精彩剪辑。
“下次见面,要以真人相称了。”赖兰黛低声道。
一道又一道雷光,声势越来越大,震得无数人耳鸣不止,眼冒金星。
“我连站都站不起来。”有人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对结丹一事心生畏惧,“云里那人怎么敢与天斗”
如果问令梨,她的答案很简单剑修,本就是修真界最头铁的一群人。
令梨头铁的事做得多了,硬扛天雷只能算其中不起眼的一件。
“最后一道了。”令梨脸颊上的伤口裂开,鲜血模糊视线,被她用袖口随手抹掉。
“我的道袍。”令梨心碎,“我前些日子才补过的道袍,又要再打补丁了。”
勤俭持家令小梨,缝缝补补又三年。
要不等之后去集市批发几件吧换新衣服,就当结丹后对自己的奖励,是金丹真人的排面
这么奢侈是被允许的吗负债累累如她配得上一件全新的干净道袍吗令梨脑内噼里啪啦打算盘,她几时能把琼玉梨枝的债还上
似乎是个能让小梨当场晕倒的数字。令梨不愿再想,逃避生活般迎上最后一道天雷。
剑尖直直云霄,引动八方惊雷。
轰隆
最后一道天雷落下,电光闪烁,令梨身上的道袍彻底改名为抹布。
刺眼的白光照亮秘境,瞬息之间,天上的积云滚滚翻涌,忽地化气而散。
清朗之风吹拂而过,晴空湛湛,昭示一位新的金丹真人诞生。
旁观的修士跟着松了一口气,悬在头顶的天雷着实恐怖,这位金丹真人竟一人一剑扛了下来,实在了得。
不等有人遥遥对不知名的道友表达祝贺,三道剑光忽地大亮,猛地碰撞在一起
“结丹的是剑牌拥有者”
修士们恍然大悟“最后的剑牌之争开始了”
天雷刚散,令梨毫不犹豫,冷冽剑意直冲天蝎老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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