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那日已经过去了几日,有了后来韩凌隐遣人送来的药,林惜青终于开始恢复到之前上值的日子。
这日,快下值的时候,在大殿内站了快一天的林惜青终于可以稍微松快一点,见没人注意自己这边,便慢慢沿着漆着红漆的柱子滑了下来,屈起手捶打着自己的大腿部肌肉。
大殿内,韩凌隐正批驳着一位大臣,那是一位玥国大臣,这几日韩凌隐正整肃朝风,亲自交代,无论要弹劾的人是权势滔天还是王公贵族,谏议大夫可以直言进谏。结果没想到,最先遭到弹劾的是自己从玥国调来的臣子,这让他非常恼怒。
他乔装改扮进青楼寻欢作乐,平日都去一些小馆,也无人发现。结果有一日喝多了酒,当众爆出自己身份,还说自己是玥国重臣,得玥王重视,不是那些半道出家的裕国匹夫可以比的。此言他身边不少人都听到了,于是求仁得仁,第二日便被状告到了韩凌隐面前。
韩凌隐平添一桩麻烦事,心情能好才怪,便把那位大臣召进来一顿训斥,直说地那个大臣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来。
一个小内侍正打算送茶点上来,那位大臣太过害怕,竟直接向一边倒去,内侍反应不及,一把绊倒,茶点散了一地。
林惜青暗道,别过来别过来,可惜上天没有听见她的祈祷,其中有一块玫瑰糕,因十分圆润,竟一路咕噜噜滚到了林惜青脚边。
如果林惜青知道之后发生的事情,她可能会觉得现在这场景也没什么。
林惜青正想悄悄站起来,刚起身到一半,抬头一看,却见韩凌隐正面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更糟的是,盯着自己,只是眼中神色难辨。
林惜青状做自然地站起来,理了理自己身上的皱褶,心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韩凌隐当下什么也没说,收回了目光,三下五除二地宣布了对大臣的处罚,官降三级,十年不得升迁。
那个大臣终于瘫软在地,林惜青见状,安排了两个军士将他“送”了出去。
心里希望韩凌隐不要想起自己这一茬,不然一个殿前失仪是跑不了的。
只是她的希望再次落空,正打算偷偷溜走的林惜青被一道低沉的声音叫住,“林卿,这是打算去哪儿啊?”
“王上,该换值了,臣要准备交接事宜。”林惜青垂头,状做乖顺。
韩凌隐不紧不慢,接过韩厘递来的茶,品了一口,“可是太过疲累,这份差事对林卿来说可是太过勉强了?”
林惜青暗道,勉不勉强你自己还不知道吗?自上次刘磊给自己使绊子之后,林惜青便提起十二分的小心,凡事能不假手于人便不假手于人,每日睡觉前都在想哪里还有什么疏漏,还要改进之前士卒的巡查方式,能坚持住不在上值的时候打瞌睡已经是毅力惊人了。
只是刘磊做的事情并不高明,韩凌隐也被瞒在鼓里吗?他为何不让自己调查?
“林卿和孤说话还能走神,莫不是在忧心家国大事?”韩凌隐放下盖碗,不满道。
林惜青连忙回神,自己竟在韩凌隐面前失了谨慎,实在不该,“王上赎罪,只是我自来体弱,昨晚更是有些失眠,今日便有些精力不济,以后定不会如此了。”
韩凌隐定定地看着林惜青,“你这脸色看上去确实不好,体弱便去练,明日起去皇家校场每日练上一个时辰。”
林惜青猛然抬头道,“臣自己寻个地方去练便是了,哪敢劳烦王上费心?”林惜青身体弱自己知道,之前也试过强身健体,可都收效甚微,她也不愿做这种事倍功半之事,慢慢变也不练了,反正自己靠脑子也一样能吃饭。
“你如今在宫内住着,去哪里找另外的地方。况且就你这体格,真遇到了事情,你是保护我,还是给我拖后腿?”
林惜青还想再说,韩凌隐一锤定音。
“就这般吧,小酒你负责监督。”说完不等林惜青反驳一转身走了。
刚出大殿,心道这折腾的一天终于结束了,林惜青拖着疲乏的双腿刚打算回值房休息,迎面却又遇上了卫曜,这玥王和他臣子是约好了赶在这一天吗?
“林大人近些时日在王上身边当差可还适应?”卫曜气质温润,说话时也常是慢条斯理,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还算可以。”林惜青此时只想赶紧回去休息,刘磊的事情让她对韩凌隐身边的人都提起十二分的小心,此时身体疲累,实在是不想再应付这些。
谁知卫曜却似乎还有话未说完,“林大人,那日的事情我听说了,只是这些日子你在宫内养伤,我也不好随意打扰。”
林惜青双臂交叉挽在胸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话中略带了一丝火气,“那今日卫军师将我拦下,不知是有何指教?”
“林大人误会了,卫某料想以林大人之才,定不至出这般差错,许是有些阴差阳错,抑或是在代他人受过,若是如此,还是早些拨乱反正的好。”
“卫军师就这般相信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没准就是我运气不好罢了。”
这卫军师当真是古道热肠?还是想加以利用?林惜青一时心中犹疑。
“既然林大人能自己处理好,那卫某也不多嘴了。你我已成同僚,日后若有难事,都可来寻我,若是卫某能帮得上忙,一定尽力相帮。”卫曜向林惜青递来橄榄枝,便不做停留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