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晚霞即将睡去,繁星急不可耐的想要替它站岗,街上川流不息,汽车尾灯逐渐亮起,点缀在城市中。
林贝路牵着舟河幕从图书馆一路沿着天桥走到隧道再到河边,路灯盏盏亮起,她轻哼着不成调的歌曲,心中无限欢喜。
“舟舟,你的录取结果出来没?”
“没有。”
“你说万一我没有被录取……”
“你会被录取的。”舟河幕侧目认真的地说道。
林贝路整个人攀住他的手臂,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对我这么有信心啊!可是我的分数刚刚踩线,很危险。”
“嗯。”
走过大桥,舟河幕的侧脸在射灯的映照下看起来如梦似幻,一点都不真实。
她忽地松开他,定住脚步。
他回头,发梢挂着光晕,眉眼间皆是平静。
林贝路笑意淡去,“舟河幕。”
他似乎意识到气氛不对,往前走了两步,又拧起眉头站住。
“你其实没有去老家祭祖吧。”
舟河幕眼皮一跳,沉沉地“嗯”了一声。
“那么,你去哪里了呢?”林贝路任由夜风将她的头发吹乱,发丝拍在脸颊上。
她固执地凝视着他,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我不能告诉你。”舟河幕犹豫片刻,说道。
“是吗?”
林贝路双手掩住脸,长叹一口气,缓缓蹲下。
情绪来的突然,让她无所适从。不是想哭,也不是愤怒,只是感觉很挫败。
她一厢情愿地定下赌注,自顾自地完成流程,明知他不适应身体接触还是强行捉弄他。
“我叫你出来约会,你是不是很苦恼啊?”声音穿过手心变得闷闷的,她透过指缝看到他缓缓接近的白色板鞋。
“不是。”
回答在头顶响起。
她放下手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在车流的影响下带着绵延不绝的白光波浪。
“没有苦恼。”舟河幕再次回应道。
她逼问着,“那你为什么不回短信,也不接电话,完全失联?”
“很快就可以联系。”
“很快是什么时候?”
“我不能保证。”
林贝路伸出胳膊,手掌摊开,“拉我起来。”
舟河幕牢牢地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拉。
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林贝路这才发觉他的手如此冰冷,她惊愕地用双手将他的手捧住,“你的手怎么会这么凉?”
明明在大夏天穿着长袖。
她尽量将他的手完全包裹,试图捂暖。
舟河幕眉眼柔和,没有阻止。
“所以我们还是可以出来约会是吗?”
“嗯。”
“我定地方?”
“嗯。”
“那,你喜欢我吗?”
“……”
舟河幕睫毛轻颤,嘴唇微抿,撇过头去。
没有回应,林贝路心下一空,故作镇静地抬起头,她从未觉得夏季的风是这么刺骨,难怪他的手是凉的。
她现在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手上的劲儿一松,他的手猝不及防的落下。
林贝路将手背在身后,视线放在地面上,嘴角勾起,“跟你开玩笑的,快走吧,早点回家。”
她以后不会再问了。
淡香的洗发水味道擦过肩头,舟河幕有些心慌,随着她远去愈发剧烈。
“林贝路。”他下意识出声喊道。
“怎么了?”
怎么了?他该说些什么?
他低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又默默握起。
“又要训我吗?”林贝路无辜地耸起肩膀,双手举在耳旁,“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哦。”
不是,不是的。
他不是要训斥。
舟河幕蹙眉,懊恼的情绪被眼镜掩盖,被拂过河面的风吹过后不弱反增。
恍然间,眉心有温热触碰,轻轻打着转。
“别皱眉,你爸爸的川字纹可不好看。”
林贝路不知何时返回来,神情专注地注视着他的眉间,用手指抚平。
“嗯。”
心中的烦闷忽地被驱散,他抬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走吧。”
…
录取结果发布,今年报考文物与博物馆学的人并不多,林贝路顺利踩线过关。
她将这个结果兴冲冲地告知舟河幕,意料之中的没有回应。
录取通知书陆续到达每个人的家中,A大特有的礼盒送到楼下时,林妈正好买菜回来。她合不拢嘴地接过,与周围邻居说话三句不离A大,就差把通知书挂在小区大门让人瞻仰了。
礼盒是深绿色,上面印着烫金花纹。
林贝路把手洗干净,郑重其事地将盒子揭开,卡纸做成的通知书映入眼帘,下面放着的是带有她照片的学生证。
这一刻,她才有了成为A大学生的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