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连拉住她,问:“你想去见他吗?”
伍枝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便去吧。”
伍枝不作声,猛地拿起桌上的杯盏,仰头喝尽,望了德连一眼,大步朝外走了。
夜宴设在皇后娘娘的坤宁宫大殿上,圣上坐在上首,皇后另支了一张稍矮的桌子在他身侧,其余的妃子按照品级坐在下首两边,位分低的在后排,几人共坐一张桌子。
中人从尚膳局端出来美酒佳肴,到坤宁宫门口,又交到候着的宫女手上,由她们送到圣上和各位贵人面前。
圣上撇撇手,不让吕苹伺候,反倒亲自动手,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他捏着酒盏,转头对皇后说:“皇后身子不快,还筹备这样一场大的晚宴,辛苦皇后了。”他抬着手,在等着皇后回应。
可皇后闻言只是转过身子朝着圣上低头道:“臣妾没操劳什么,谢圣上体恤。”说完她重新坐回去,硬生生对圣上举着的酒盏视而不见。
圣上忍下心里的气,也不看她,自己一口干了。
他们在上面,离得远,说话的声音不大,况且殿内来来回回的脚步声,还在忙着上菜,底下的嫔妃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等佳肴都端上来,宫女们掩上大殿的门,把周围一圈的窗子都支开一些,殿里早早烧着柴火,这样子更聚着暖气,殿中央还点着香薰,没过一会,嫔妃都闻到一抹若有若无的香气。
淑妃用手帕掩了鼻子,她怀着身子,疑心重,想了想便娇声对着坐在上首的人道:“坤宁宫的香好别致,臣妾闻着新鲜,倒不知都是什么香料制成的?”
皇后彷佛沉浸在她自己的小世界里,没有搭理淑妃的意思,其实要细究起来,这些事她都不关心,全是由着下面那些宫女换的。
吕苹望了一眼圣上,圣上摇着桌上的一壶酒,出神地想着事情。
无奈,吕苹只好弓身朝着淑妃,“奴才回娘娘的话,此香名叫十三蕊,是由春季的十三种珍贵鲜花制成的,南边送过来的,原料都是贵物,对人百利而无一害。”
淑妃先是因为圣上和皇后都没有理她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听了十三蕊的来历,心里更不舒服,南边的贡品,这样的东西她怀着身孕都得不到,但是碍于众人都在场,她不好发作,端着柔顺的样子,也跟着夸了一番,“怪不得,原是这样的好东西。”
贤妃看了发笑,她没多掩饰,招了淑妃暗中几个白眼。
上首的人兴致缺缺,下首的一众妃子也不敢自顾自地乐,本来应当是除夕其乐融融的一场晚宴,因为圣上不好看的脸色,氛围变得有些奇怪。
宫里的乐伎上来弹曲助兴,几个舞伎跟着曲子翩翩起舞。圣上已经自己喝了半壶酒,眼里出现虚影,撑着头看那几个舞女袅袅的身段。
一曲结束,皇后蓦地站起身来,对着圣上道:“圣上,臣妾身子实在撑不住,容臣妾先退下,您和各位妹妹守岁。”
圣上一点酒意立马清醒过来,盯着皇后看,可她低着头,看不到任何表情,而且不待他开口,皇后已经扶上了身边宫女的手,步子艰难地往内室去了,看着是像身子不好。
圣上转过头,招来吕苹,朝他小声吩咐了一句。
吕苹会意,匆匆地派人去办。
乐伎换了一只曲子,又上来新的一批舞伎,跟着曲调婀娜多姿。还没等这曲子结束,吕苹便靠在圣上耳边,小声说着;“娘娘确实歇下了。”
圣上露出一抹笑来,淑妃一直关注着他的神色,见他笑,转脸看跳舞的舞姬,视线落在里头最拔尖的那个上面,她是领舞,穿得出众,此刻正抖着肩头,连带着身前的芙蓉花也上下跳动。
刺眼。
淑妃憋着妒意看那舞姬的脸蛋。
时刻注意圣上神色的不止淑妃一个,贤妃也看到圣上露出笑意,她举了杯,起身朝着圣上盈盈一拜,“圣上,今日臣妾先举杯祝您,福寿安康,顺心顺遂。”
圣上喜欢她的话,他最心心念念的两件事,一是长生,二是在漫长的生命中无人掣肘,贤妃一句话都点到了,他高兴起来,“贤妃说得不错,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