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了一下,他接着道,“未曾下毒。”
夕阳已坠天边,金红色的阳光从房门斜斜的照进来,愈发显得站在阴影处的青菱身影黯然。
林引苏快步走过去,站在青菱身边,对着沈见知一拜,“大人见谅,我与青医师自幼相识,她恼我……”
“阿苏!”
青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强硬将林引苏的话头打断,“你不必为我想法子圆场,我今日之话句句属实,你稳妥有礼惯了,我却是不怵的,若是沈大人听恼了,大可叫人来将我提出去一剑杀了便是,如同对待我阿父那般!”
屋内沉默许久,林引苏额间溢出细汗,隐隐感觉脖颈上的伤口开始泛起痒意。
正当林引苏紧紧攥着衣袖来回摩挲,心中暗想该如何晕倒才显得真实又不会伤上加伤时。
沈见知声线冷硬,“青家之事,沈某并不关心,若不是见你医术尚可,与林娘子又是幼年相识,念着有些情谊在,可为她缓解毒发时的痛楚,沈某也不会派人将你寻来,若青医师实在不愿,待到明日新的医师来了,大可自行离去。”
说罢,沈见知做出送客的手势,青菱微微愣住,冷哼一声快步走出房门。
林引苏苦着脸站在原处,有些两难,不知是该上去追青菱,还是留下来安抚沈见知。
沈见知从怀中掏出火引子,将烛火点亮,这处房屋年久,修建得不是很合理,外头天色虽还亮着,但屋内已十分灰暗。
林引苏站的位置靠里,等待沈见知点起第二盏烛火时,才看清她的神色,有些恹恹的耷拉着脸。
“大人,青菱她……”林引苏沉吟片刻,仍然想开口为青菱解释。
“不必再说。”沈见知走上前来站在林引苏面前,眸色沉沉望着她。
“林引苏,”沈见知叫了一声,看向她身后的墙面,房门大开着,刚点燃的烛火被吹动,摇曳不停,两人的影子被照在一处晃动不安。
林引苏不安的轻嗯一声,沈见知喉头紧涩,想好的话一时间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待二人在桌前坐下,食盒里的餐食已经冷了,沈见知端出两碗粥食,配上两碟小菜。
林引苏看着桌上的粥食,开口问道,“大人也同我一道吃粥吗,可是也受伤了?”
沈见知拿出勺子递过去,语气轻松,“嗯,我也中毒了,与你的差不多,吃吃粥食也好。”
“是吗,您中的什么毒?”林引苏接过勺子,有些好奇。
沈见知眼角含笑,“只是寻常毒药,抹在箭矢上,那日我与阿肆在城外办案,被偷袭射中了,再吃几服药便好。”
“那就好那就好,”林引苏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那您可是中箭了,伤在何处?”
说罢对着沈见知上下打量起来,这两日见他神色平常,走动十分自然不似受伤的样子。
沈见知面色泛起绯红,轻声道,“只擦过肩侧,无碍。”
林引苏点点头,“大人,听说我中的毒很刁钻,毒发时心肺脏器犹如碎裂重组一般,四肢酸痛无力至极,连自戕之力都没有,若是我毒发时……”
林引苏边说边有所感的捂着自己的胸口,语气哀切悲痛。
沈见知认真的看着她,郑重开口,“不会,昨日服药,需些时日才会毒发,我必不会让你承受着噬心重合之痛,你信我!”
林引苏愣愣点头,沈见知被她的样子取悦,轻声笑了起来。
林引苏低垂下头咽下喉头的口水,有些不安的搓搓勺柄,最近县令大人总是这样望着她,委实使人不安极了,根本不敢抬头。
夕食完后,沈见知自顾自收拾好碗筷,林引苏插不上手,有些尴尬的站在一旁搓着手。
日头已完全落下,院外的风大了起来,吹得梨花树哗哗作响,漫天飞舞的花瓣飞进房中,沈见知迎着梨花雨走了出去,一脚踏出房门他忽然转身望来。
跟在身后准备送别的林引苏微微怔住,两人四目相对,沈见知嘴角含笑,“我走了,明日再来陪你吃晨食。”
林引苏站在原地,良久后才回过神来,屋外的梨花雨还在起舞,只是少了那位面色温润的俊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