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此时陈臻影一舞已毕,行完礼后,微笑着立在树下,柳叶眉下一双凤眼脉脉含情,满肩满发皆是落花。
孟嗣源亦是款款深情地向她走去,继续吟诵: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到最后,他握着她的手,说:“昭妃,三年来,朕一直在等你。”
陈臻影含笑,只作小女儿情态,回道:“臣妾也在等皇上。”
清风明月,佳人作伴,孟嗣源看着陈臻影清俊的容颜,在这满园的桂花中,禁不住情念一动,深深地吻了下去。
三年前犀桂宫初见,他便对她有感觉,然而这后宫佳倩多了去,他情知身为帝王,怎可忧心儿女情长之事,于是当她婉拒之时,他亦是毫不犹豫地走开。
她真大胆啊,普天之下,还没有敢拒绝他的女人,不过强取而来也是没劲,因此他只顾自离去,现下她又回到了他的怀抱,他不能不说内心是有一种安稳的喜悦感的。
孟嗣源开始与陈臻影整天厮混在一块,七天里五次都是翻她的牌子,一时间宠冠六宫。
这消息自是很快便传到了玫贵妃那里。
玫贵妃江纤月,大皇子孟彧之生母,性情骄纵而有手段,亦是后宫最受宠最有威望的几个妃子之一。
锦秀宫内。
江纤月缓缓呷了一口青瓷杯中的信阳毛尖,锋利的鼻梁上方眼尾微眺,更显得嚣张狠厉,裙裾边上,跪着侍女温若在给她捶腿。
“陈臻影?”江纤月口中咀嚼着这个名字,疑惑道,“没听说过啊。”
“娘娘,是翰林院首辅陈沥泉的女儿。”信人太监道。
“哦……”江纤月把杯子放下,道,“来头倒是不小。”
“是。”太监说,“陈沥泉在朝中很有威望。”
“若能拉拢来为彧儿所用,倒是不错。”江纤月思量着。
她是个清醒的女人,情知身在后宫,凡事都须倚仗皇帝,然而天威难测,皇帝的心思也是最难以揣摩的,好在自己的儿子还算争气,自小便在为君出事和词赋军略上显示出了惊人的天赋,她只需好好培养,为他铺好道路,后半生必有所依附。
陈家一派,若是拉得来,那自然是最好,可若是他们不肯,便是最大的祸害。
先静观其变一段时间吧。她看着自己的指甲,心中想道,反正这暗流还能涌动几年,皇帝也暂时死不了。
至于圣上的恩宠嘛,陈臻影要来分一杯羹,那就姑且让她分咯,反正她有资格,而自己?皇帝不宠也得宠,总之就算什么都不做,她过得也不会差。
谁叫她的宝贝彧儿如此招人喜欢呢?
秋去冬又来,孟嗣源和陈臻影眼看便要赏不得桂花了。
陈臻影倒是没什么所谓,小鸟依人地偎在孟嗣源的肩膀上,说:“只要和皇上在一起,便处处都是好风景。”
孟嗣源摸着她的脸,扳指冰凉,他看着灰沉沉的天空,空气中寒意渐生,他想了想,下令整个桂园拉起篷布,保持恒温,以让桂花不谢。
桂园,原不叫桂园,而只是座荒废的林园,陈臻影很废了些功夫,将里面植满了桂花树。
“什么时候弄的?”孟嗣源曾经饶有兴致地问她。
“你走后不久。”陈臻影说。
“后悔吗?”孟嗣源逗她一逗。
陈臻影缓缓地抬起头,看着孟嗣源的眼睛,眼波涩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点了点头。
孟嗣源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虽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大笑着将她揽入自己的玉面貂裘之下。
他曾说过在他面前,她不必伪装。当时是带着些狠意说的,现在却觉得,伪装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反正不管她什么样子,都很可爱。
孟嗣源下巴抵着陈臻影的额发,沉声道:“如果要骗朕,就骗到底。”
陈臻影在他怀里,仰头看,满园的桂花都被他装饰了灯光,即使在寒冬之中也盛放得漂亮、香气扑鼻,而彩灯旖旎,他与她同处于这一世外桃源,仿佛也暂时远离了尘世之中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