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若这一年内她不幸身亡,那么,就当赌局提前结束。
人群中。
头戴着兜帽的青年在听到人们的说法后,微微瞪大了双眸,而后他站在原地稍微评估了下形势,确定此刻再将人劫走反而是个错误的选择,于是在短暂的迟疑后,后退了几步,悄无声息地再度混入了人群中,观察着之后的事态进展。
……
宇智波带子仰起头注视着漫天的飞雪,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意味的笑容,心想:这算是……什么呢……?
没人比她更清楚。
这并非什么神祇的恩赐。
而是……
她自己带来的风雪。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做到的,但确实是这样没错。
也就是说……
她再度渎了神,在“迎春节”这一天,在她生日的这一天,在处死自己的火刑架上,并且……
成功地让人们将其误解为了“神恩”。
接下来,她大约会得到宽恕和释放。
所以……
这到底算是什么呢?
虔诚信奉,却陷入了悲剧;再次亵渎,却得回了自由。
这也未免……
太过讽刺了。
她更高地仰起头,于漫天飞雪中,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眸。试图像过去的很多时候一样,认真聆听神的声音,让祂来指引自己未来前进的道路……
然而,她什么也没听见。
除了风声和雪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之后……
她在火刑架上被绑了很久。
倒也不能说镇上人故意的,只是他们确实是在激烈讨论着,有关于“如何继续处置她”这件事。
最终……
他们还是不敢违背神的意愿。
夜幕降临。
点燃着火把的卫兵们解开了少女手脚上的荆棘,任由她顺着行刑架狼狈地滑落在了地面上。
宇智波带子试图站起,却浑身无力地趴伏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此刻之所以如此,不仅仅是因为这段时间的遭遇以及从白日到此刻的不断流血,更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似乎极大地透支了她的力量……
她现在,非常虚弱。
克里克队长低头注视着脚边的少女,开口说道:“带子修……带子小姐,既然神祇认为你应该活下来,那么,就活下去吧。不过,木叶已经不是你的容身之所,天亮之前,离开这里吧。”
说罢,他带领着众人,转身离开了这里。
宇智波带子嘴唇微动地说了声“谢谢”。
对方脚步微顿,然后继续步履稳定地转身离开。
宇智波带子并非是在讽刺,而是说的真心话。事到如今……木叶镇确实已经容不下她了,她确实从火刑架上活了下来,却未必能在一些人的恶意下活下去。与其如此,与其留在这个人人都认识她的地方,倒不如远走他方……只要能够想办法遮掩住浑身上下的皮肤,未必不能相对安定地活下去。
……这也是她直至此刻也没有怨恨这个镇上任何人的理由。
这里固然有恶意,却也有着善意。
而且……
如若换位相处,她也未必会做出不一样的决定。毕竟,教廷的判断是不会有错的,而人们也习惯了听从,面对一个无可辩驳的堕落者,他们能够如何呢?
她趴伏在火刑台上喘息了许久,才勉强爬起身来,而后,她踉跄且蹒跚地一步步走下台子,向着离开广场的方向走去。
所过之处……
人们沉默无声地让开了一条路。
不少人都觉得有些讽刺……
就在半年前的夏天……
这少女还穿得像个公主一样的搭乘着马车来到这里,与英俊到像王子一样的青年肆意起舞。
简直就像是小说戏剧中的情景……
而眼下,王子变成了恶魔,公主也堕落成了罪人。
美丽的红色长裙变成了满是鲜血的白裙,
漂亮的红色高跟鞋也不见了踪影,
此时此刻,
少女低垂着头,披散着满头凌乱的黑发,蜷缩着身体,赤luo着双足,一步步地踩过地面上的白色积雪,留下了一串猩红色的脚印。
人们越加沉默无声地注视着她的背影。
不少人都觉得——
这大约是此生的最后一次相见了。
从今以后,这位他们中很多人看着长大的少女,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也再也不会走在街上笑着对每一个人说“日安”,更不会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有人下意识开口说道——
“该死的恶魔。”
“……是啊,该死的恶魔。”
“恶魔真是该死!”
……
同情她,是不可以的;
但是,责骂恶魔,却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虽然人们心中其实都明白,如若是自己遇到了那样的恶魔,未必能够幸免。但总之,责骂恶魔,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风雪更大了。
少女的身影,就这样一点点远去,直至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
宇智波带子站定脚步,注视着站在前方的、身穿着修女制服的少女,短暂的怔愣后,她开口轻声说道:“安心吧,我走这条路只是想离开这里,并不是想回教堂。”
她已经很清楚地知道……
自己回不去了。
丽:“……”她沉默了下后,开口说道,“你在那里还有一些私人物品,如若需要的话……”
“不必了。”宇智波带子摇了摇头。
那些……某种意义上说,都是神祇的赐予。
而现如今的她,又还有什么资格去使用它们呢?
“离开吧,丽。”宇智波带子注视着眼前人,而后,比白雪更加苍白的脸孔上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离开吧。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切割关系,那么,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这对你对我,都是好事。”
“……”
丽沉默了下,深深地向眼前人躬下了身。
“我不在意你对我做的事情,”宇智波带子微微眯眸,注视着眼前的少女,轻声继续说道,“但是,你要记得,你承诺过的,会好好照顾剩下的孩子们。丽,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而你还能拥有很多很多。所以,请不要做出错误的事情。”
“……”身穿着修女服的少女的身体顿时一僵,片刻后,她强撑着鞠完了这个躬,而后头也不回地转身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