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州府江陵。
此时的江陵刺史府中一片肃穆,刘表及麾下一干大将聚精会神的望向堂中央那位灰头土脸的重甲小将。小将正面色涨红…
在诉说着什么。
“阿虎,你是说…那扬州的吴郡孙策,领着四千郡守军截杀了赵刺史的送亲队伍,还斩杀了赵二将军,现已截下步小姐?”
“是也!”
虎子双手抱拳,诚恳急切道:“还望荆州大人出兵!为我家侯爷夺回步家小姐!我家侯爷日后定有重谢!请荆州大人出兵!”
刘表听声眉头紧皱,颔首怒声道:“孙家就是我大汉的祸害!那孙坚,先前就因私仇袭杀了原荆州刺史!害我荆州大乱…”
“现孙坚之二子,孙权见色起意、孙策助纣为虐!他娘的两个都不是好东西!还真不愧是孙坚的儿子,父子三人都是祸害!”
说罢,刘表抬手,高声道:“来人!给我立刻调动荆州军!我要替赵候…”
“咳咳。”
就在刘表即将下完命令之时,荆州军上将蔡瑁忽然咳嗽一声,快速朝虎子温声道:“阿虎将军,你说送亲队就剩你一个?”
虎子听声登时点头,面不改色、然心中却瞬间猜透蔡瑁的想法,淡淡道:“虽全队只剩我一人,不过来江陵前,在下…”
“已经将消息通过密探报回。”
“我幽州密探劝我同往,但我拒绝了。我相信盟友荆州大人心怀仁义道德,定会助我家侯爷雪恨!此事,也已报回幽州。”
“侯爷知晓后,定会感激刘大人!”
虎子说起假话神情自若。
幽赵的专业耳目虽近些年已略有规模,但远还没辐射到江东一代、荆州和扬州根本没有耳目探点,但虎子必须这么说。
不然荆州虽是盟友,但若是嫌麻烦将他虎子灭口了,也不是没可能的。
果不其然,蔡瑁听声瞬间笑容满面、朗声开口道:“我家刺史自是心怀仁德,本将刚刚发问也不过是想问问…如果没人通知赵侯爷,我们就遣人去告派一声,不过…”
“已有侯爷的密探回幽州了。”
“那是最好。”
虎子听声,当即满面感激的抱拳道:“感谢蔡将军!将军真是体贴!!”
闻言,蔡瑁眼中难以察觉的闪过一丝羞愧尴尬,当即朝刘表躬身道:“刘公!事关盟友赵刺史之婚姻及脸面大事,我们应立刻行动!瑁之耳目有查,现董卓被诛。”
“十八路诸侯已开始各自归返。”
“而从司隶归往扬州,走我荆州是最快的。那孙坚定是走此路…该是借道我荆州南阳、江夏二郡,我们遣大军将孙坚捉了!”
“让孙策拿步家大小姐来换。”
“这是最省力、最可行的。”
蔡瑁之言落下,满堂皆是双目一亮。刘表拍手抚须,朗声笑道:“德珪思路之活跃,实乃吾帐下第一人!那孙策小儿妄行截下赵刺史的夫人,我刘表就截下他爹!”
“哈哈哈!!”
一时间,堂中气氛快活极了。
如果直接派州军杀去吴郡,还难免遇到孙策狗贼死不认账,或者狗急跳墙拿步练师来做人质,那样刘表还真不好搞…
要是步练师出了什么问题,他还不准会被赵枭记恨上,那就出力不讨好了。
但截下孙坚,孙策敢不放人吗?他爹的命还没弟弟喜欢的女人重要?他若敢不认账,忠于孙坚的郡守军就敢叛变哗乱!
“德珪之计妙啊!”
就在这时,立于刘表左侧首席的蒯越开口了,只见他双目一寒、冷声道:“孙家都是大祸害!孙坚早与我荆州结怨,此次逮住,也不能任他平安离去!我有一毒。”
“此毒乃慢性,无色无味、难以察觉!我给孙坚下上此毒,他浑然不知。”
“然被交换归吴后。”
“最多三年,就会暴毙而死!”
全场听声,开怀大笑。
毕竟,孙家在江东虽鼎鼎大名,但最少有半数都是恶名。除扬州服他家,其它地区早就恨得牙痒痒。孙策为啥叫小霸王?因为他勇,但也因其做事不顾后果。
早已结下无数梁子了。
孙坚作为孙策之父,那自然更是如此。原荆州刺史王睿乃孙坚的直属上级,只是因为看不惯孙坚做事粗鲁,训斥了他两句。就被孙坚一直记恨着,找机会给杀了。
可怜那王睿还在为孙坚军士装备不好而忧虑,大开府库资助军士、随孙坚麾下自己挑选拿取,结果孙坚拿完就把人砍了。
孙坚逼杀王睿后,引军到南阳,强逼当地南阳郡守张咨供应军粮。当时孙坚部下有数万人,粮草所需何其多也?张咨肯定不可能把郡府之粮全部无偿给孙坚。
全给孙坚,南阳郡要是遇到啥意外,拿什么救济百姓?肯定不可能给。
那孙坚也自然就不爽了。
孙坚一看刺史王睿他都杀了,一个荆州郡守居然敢不把东西都给他,当天就设宴诱请张咨,张咨屈于礼貌也只好来赴宴。
筵席上,张咨琢磨孙坚这么热情,那就缩紧裤腰带给点粮吧。结果孙坚忽然变了脸,随便找个借口就令部下把张咨推出斩首。从此,孙坚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荆州有原则的好官几乎被他杀光了,也由此贼寇四起,刘表来了才恢复。
可以说之所以没人去搞孙坚,完全是他实力太彪悍,并不是没人想搞他。实际上他结下的仇,可以从荆州排列到扬州。
蒯越有毒,能杀死他,自然引得满堂开怀喝彩,这他娘就是个祸害。
早点死,世间就清静了。
他剿贼凶,可他自个就是个大贼。
……
丹阳郡界,密麻的郡守兵围拢着一架豪华大轿,狗狗祟祟的朝吴郡行去。
位于最前列的孙策愁云惨淡,内心懊悔无比,他感到自己下了步昏棋。冥冥之中,还有一种断送家族命运的心悸悲戚。
“妈的,还是太宠权弟了!”
“爹打董卓,可能都没死两千人…”
孙策回头,看了眼后列那密密麻麻的简易担架,只感到自己像个二比。回去一定要狠狠胖揍孙权一顿,为一个女人…
他损失了整整两千精锐部下!
鬼晓得送亲队的骑兵这么强,其中七百多人没打就死于他的坑洞陷阱中,结果赵二的三百骑军硬是杀了他五六百兵士…
最后那赴死而来的五百重骑兵更是战力离谱,在几千人的潮水中来来回回杀了好几道…虽敌骑全部战死,他也损失过半!
妈的,这就为一个女人??
自己是他娘抽风了吧!
孙策那是越想越气,预案中抽打孙权的棍数也越来越多,从三十棍…
一直飙升到了三百棍。
棍子抽断了,就用鞭子!
他娘的!小小年纪心里就全是女人,那长大了还不成草包?他娘的!才十一岁的孩子,懂个屁的爱!自己是真傻哔了…
那步练师年长孙权七岁,再多个十年当他娘都够了…自己是真傻哔了!
居然跟着权弟那熊孩子胡来!
在孙策暗骂不已之时,军队中央的那顶大轿子中氛围极度凝重冰冷。
……
“小姐,您,您不要这样!”
步练师的三个陪嫁丫鬟此刻死死拉着小姐纤细白嫩的手臂,夺下了剪子。
此刻步练师的红盖头早已落下,她那完美无瑕的白皙俏脸露于空气之中。女孩儿双目泛红,精致的面上有道浅浅泪痕。
“吆儿,把剪子给我。”
“我步练师就是死,也绝不会被孙家孽种给玷污、抹黑我那未拜门的夫君。”
步练师神情淡漠,表情有些恍惚,她双目无神道:“老天待我何其不公?”
“呵,趁现在,还没到吴郡。”
“还来得及。”
“小姐!”
名为吆儿的丫鬟泣不成声,呜咽着颤声开口道:“侯爷,侯爷他是镇东将军!他是幽州刺史!他得知此讯,定会率军来救…”
“小姐,小姐切不可轻生啊!!”
“不会的,没用的。”
步练师面色凄惨,憔悴道:“夫君…咳,赵侯爷知晓此事,大概会不认这桩婚事,他现处于欣欣向荣之时,岂会,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