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夫餘王庭。
精锐的军卒三五成群、哨上的弩手聚精会神,暗中的死士严阵以待,将整座王庭守的密不透风,杜绝了一切未知的风险。
在这种严防死守下,别说王权派阴养的刺客,就连一只老鼠都跑不进来。
许多原夫餘国王权派系所遣出的死士,绕宫廷寻觅了一圈又一圈、却实在是找不出一个突破口,只得呐喊着冲杀正门。
结局,自也是被乱箭射死。
连赵枭的面都见不到。
也怪不得这些王权派如此疯狂,只因此刻新任夫餘校尉-苜克,正率领着麾下军队挨家挨户的搜捕着原夫餘国当权者…
若不跟他们走,而是选择领私兵反抗、自是逃不脱举族被灭的下场。
而跟苜克这个首席“夫奸”走,下场又能好到哪去?昔日其独掌兵权,就常被各派系攻伐劝罢,此刻岂会不公报私仇?
无奈下,原夫餘各当权者只能狗急跳墙,纷纷派出私兵、强攻王庭。
然这些私兵再强,也就比夫餘军队稍稍厉害点。人数又少,怎可能攻下重兵防守、且精锐远超夫餘军队的边护军士呢?
情理之中,一票票乌合之众从濊城四处聚来、操着粗劣的兵武,朝王庭发起赴死进攻,继而被弓手射成一只只刺猬。
连波澜都没惊起,几乎所有反对派,不过一夜之间、便被轻易灭杀。
赵枭知道此事,但并未反对。
怀柔政策要用,手腕也要硬。苜克借此机会排除异己,也将自身彻底与原夫餘国划开界限,除了紧跟赵枭,再无选择。
既然忠诚够了,也要给点甜头。
想杀些不对路的,就随他去吧。
反正夫餘军队要当马前卒,一场场仗打完也剩不了几个了、没有威胁。
……
入夜,王庭之中。
剥去厚重铠甲的赵枭立于华阁。
此阁乃夫餘王庭内最高处所建,视线越过护栏,即可将整座濊城一览无余。轻柔微风拂过,便能带来人间的烟火气息。
此刻,万家灯火通明。
此刻,异客心中孤寂。
不高的低空,浮着股轻纱般飘渺的薄雾。月光之下,浅浅银光挥洒于阁楼,平添几分落寞忧伤。哪家的悲怆琴音悠扬响起,缭绕于天际回响,使夜都寒了几分。
“算算,有六年了吧。”
“父母,可还安康?小弟,该毕业了吧?阿妹也该嫁人了,只可惜…”
“为兄,却不能为你把关了。”
半残银月,照不亮万里漆暗。眺望无边的天际,赵枭感到可笑。不知从何时起,脑海中家人的容颜,已渐渐模糊不清…
自己,也终是个薄凉之人么?
这才六年,家人的面容都有些记不住了。若再过六年,自己可还能…
记得自己究竟出自何方?
“虽为异客,虽万般铭记回想,却依敌不过光阴流逝,还望未来的赵枭…”
“不要成为一个嗜杀成瘾的人。”
“希望未来的赵枭。”
“能,能记住,他来自哪里。”
深吸憋气,赵枭猛然握紧阁楼木栏,继而松开,再次紧握,又再次松开…
最终,一切化为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