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飘一遍，付尔蝶就想锤这个表弟一遍。
以前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现在要孤儿才能早当家？
张谷雅留守儿童，在农村和爷奶住一起。末世后爷奶先后去世，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踉踉跄跄吃尽苦头，跟着大部队活到今天。
不是异能者，没有一技之长，不会开车之类的生活技能，力气小干活慢，每天要连续干16个小时的活才可以完成一天的工作量，然后吃点冷饭剩饭。
她也不想当家，可是没办法。
反观这个赔钱表弟，车车不会开，毕竟没满十八岁情有可原，付尔蝶自己也还没学开车。
但是除了不会开车、没生活常识，他也不会关心人。
不过这也和小姨的性格有关。
末世这么苦，看小姨洗澡让儿子先洗的架势就知道，肯定这半年都是有点好吃的让给孩子吃，有点干净的水让给孩子喝，有点干净的布可以擦身上的脏污，依旧让给孩子。
自己什么苦都吃，儿子偶然体贴懂事一回，她就感动得眼泪汪汪：“我家孩子终于长大了。”
别说末世了，末世之前小姨就是这样，经常被儿子做的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感动到，比如母亲节送了礼物什么的。
但是送礼物的前提是，小姨因为儿子想买鞋，给他划了一千块的零花钱。
他自己花了九百多买鞋，然后用剩下的几十块给老妈买了个包。
付尔蝶看着家族群里小姨的感慨，真的，头皮发麻。
她想了又想，还是有些气不顺。
小区虽然是她组建的，由她当老大。但越是如此就越意味着她需要更加有担当，并且约束好自己的亲友。
对外，她们几个代表小区“基地”。对内，自己的亲友可以好吃好喝什么都不做，但他们的态度会就代表付尔蝶的态度。
假如去了小区，表弟还是经常随便答应别人的事情，她不同意，就得去当坏人。
而小区有什么秘密的战略策略不足为外人道，表弟透露出去了，那也是非常大的麻烦。
并且表弟这种有点优势就容易飘、有莫名优越感的性子，也很容易给付尔蝶得罪一批人。
不能让他就这么回去。
付尔蝶下定决心，敲了敲厕所的门：“小姨，我觉得这个基地还挺不错的，不如我带着你和外婆先回去，然后表弟在这儿再呆一会儿。”
曹元白猛地转头：“为什么？！你不是来接我们的吗？”
付尔蝶想冷笑，但是忍住了：“其实，我们基地和这里相比，也好不了多少，顶多就是每天干的活少一点，你去了跟在这里也差不多。”
“但是我要和婆婆、老妈一起啊！”曹元白一脸震惊，表示非常不理解。
付尔蝶微笑：“我有更重要的任务给你。你也听到了，我们基地要和D市基地合作，后面应该会有些往来。但是我有点不放心，万一D市交给过去的各种材料有偷工减量呢？反正你现在也是在水泥厂卖苦力，那就帮我盯一下水泥的质量，顺便多参与一下水泥修墙的工作，学点技术。好歹九年义务教育加两年高中，不至于跟一两个月连怎么糊墙都不知道。”
“等过一阵子，你大概对这些东西有点了解了，跟我回基地也在可以在修墙的各个环节打杂了，那时候我再带你回去。”
曹元白：“……”
他只是平时嘴快过脑子，不是没脑子。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啊！
他是普通人没错，老妈、外婆，甚至蝴蝶表姐，都是普通人啊，为什么自己要再学习一下水泥厂的其它工种流程，她们却不用？
明显是要把他抛下！
付尔蝶看出他眼神里的控诉，冷淡道：“在这里，你惹事了，你的妈妈和外婆会给你无条件兜底。在我那边，异能者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我和外婆是直系亲属。小姨虽然是旁系，但是也是我妈的亲妹妹，从小也给了我很多照顾。要是遇到什么问题，我会尽可能庇护兜底。但是你呢？你除了时不时干些傻吊事儿气我、气家里人，你还干什么了？你做错了事，需要我买单，甚至需要我男朋友买单。”
“即使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关系好。那我男朋友呢？你摸着良心说，你啥事儿不会干，在我的基地给我男朋友惹事儿，他凭啥给你担着？”
“就这么说吧，我在基地就是处理一些杂物的文员，更多的都是依靠我男朋友。他帮我照顾几个亲人已经顶格了，你真的好意思在自己没什么本事的时候，让我男朋友照顾你？！”
曹元白张张嘴，想说自己怎么就需要照顾了。
但是想了想，又憋红了脸。
现在在D市基地水泥厂工作，他一直负责碾压石头这种纯体力的东西。现在问他，用了什么石头，下一步要怎么筛选，要什么粒径的石头，要怎么煅烧，他一概不知道。
而听表姐的意思，那边基地需要水泥的话，直接从这边D市基地买就好了，根本不需要他继续碾什么原料。
“你们那边，没有傻瓜体力活吗……”曹元白挠着鸡窝头，心里也慌了。
“没有。”付尔蝶见他还知道慌，不算彻底完蛋，心里悄悄松口气，“就是日常做一下清洁，打扫一下小区，放一下哨，算不上体力活，是人都能干。在我们基地的普通人，要么是我这种原住民，不方便赶出去，要么就是特别近的亲人朋友。”
曹元白觉得自己也算表姐特别亲的亲人朋友，但是对上表姐莫名冷飕飕的眼睛，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小蝶。”
厕所里还在清理身体的小姨闻言有些着急。
她急的倒不是儿子不能一起走，而是自己可能给外甥女添麻烦：“要不然我也不回去，就让妈和你们回去吧。妈是老人家，吃不了多少，平时性格你也知道，很好相处，就妈回去吧，我不回去了。”
付尔蝶对小姨和对表弟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她轻声细语道：“小姨，你会开车，车技也好，去了基地也是有很多可以开车的工作的。就是辛苦了一点，要在城里各种躲避丧尸。但是不管怎么样，一定是有活干，并且比这里轻松很多的。你和我一起回去，表弟这么大了，得锻炼锻炼。”
“小动物一直被妈妈保护着，最后结果不会太好。”
这话说得重，小姨和表弟都沉默了。
许久还是外婆开了口。
她是知道小蝶有异能的，也听出步话机那边的女人对付尔蝶的恭敬，知道小区的生活一定不是孙女说的这么艰难。
孙女应该是被重逢以来，元白各种细节上展现出来的不成熟气到了，想要磨炼他一下。
其实，也好。
D市基地不是吃人的基地，虽然很辛苦，但是每天也能吃饱，留元白一个人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并且之前，元白虽然不着调，还是会每天乖乖帮老妈和婆婆做她们做不完的工作。虽然总是自以为是，大多事儿以自己为先，从小到大除了经常被蝴蝶教训，就没怎么被别人管教住，但本质上不算坏，比他那爱占便宜的爹好很多。
就是爱吹牛、嘴里藏不住事儿、爱瞧不起人的情况和他爹一样一样的。
现在他还不算定性，磨炼一下，也许可以掰回来。
如果掰不回来，长期嘴里没个把门儿……那就算带回C市，去了小蝶的小区，也只能是被边缘化被防备的人。
如果小区很多这样的人，倒也无所谓，大家一起插科打诨混日子。就怕小区是个所有人都精心筛选过的小区，除了他，没有人是这种没脑子嘴皮一碰就叭叭叭说个没完的，这样他去了，只能被孤立。
说不定被孤立后还很委屈，不知道别人为什么都瞧不上他。
“让元白留在这里吧，多学一点东西也是好的。”外婆开口了，“如果几个月下来还是没有学到什么，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曹元白丧气地弓着背，也不想搓脚了，把脚踩在盆子边沿风干。
付尔蝶得到外婆支持，心里高兴，总算不是自己一个人当坏人。
“我会给你三十斤土豆，”付尔蝶道，“剩下的半桶水也会留给你。你可以藏起来慢慢喝慢慢吃，下个月有时间了，我再来看你。”
曹元白知道一家人是铁了心想让他学东西了，只能应下。
晚上睡觉，外婆和小姨睡卧室大床，付尔蝶和桑文昊睡箱车，曹元白则打地铺。
他看着零零星星从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突然就觉得很沧桑。
自己要一个人了吗？
其实一个人的话，不用做婆婆和老妈做不完的活计，也还不错啦。
但是，明明应该轻松很多，又感觉心里头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
他看向卧室，又翻身看向箱车，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算了，在哪儿干活不是干呢，等自己把水泥的事儿学会了，以后也是专业人士，到时候就偷偷变强，再震惊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