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长的手指捏着背包侧面,定定看着她，眼尾有点红，像是想和她证明什么,目光格外复杂。
短暂的沉默后,他哑着嗓子说：“我对你动心了。”
孟宛兮抱着饮料，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地点点头：“你是被我打动了吧？”
出乎她的预料,他马上回答：“不是。如果只是因为你对我好，我就心软了和你在一起，那是将就。我和你，是两情相悦。”
孟宛兮小小地倒吸了一口气,心跳如鼓点一样，越来越快。
一贯口才不错的男人，现在因为怕她误会,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他说：“你很优秀，也很可爱，身上的闪光点那么多，对你心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孟宛兮脸红得像是熟透的番茄,死死压着要上翘的嘴角,偏过头,拿手中的饮料瓶贴在脸上降温。
段凌本来在他们后面，两个人坐在这里说话,就被他赶上来了。隔了一段距离,他正要叫傅屹行，一下子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氛围不对，很识趣地没有出声,在原地转了半圈，往山下去了。
他心想，瞧瞧傅屹行盯着孟宛兮看的样子，真是没救了。就算孟宛兮嫁给他是别有用心，他也会由着孟宛兮动手的。
傅屹行和孟宛兮并不知道段凌来了又走，后者这会儿正心情灿烂地脑补：“是不是你一次次拒绝我，我终于寒心了，决定放弃你了，你才察觉到你早就爱上我了？”
“……”男人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孟宛兮小嘴嘚啵个不停：“然后你就掉头来追我，我不肯和你在一起，你就使劲儿求我。费尽千辛万苦，可算是让我回心转意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追妻火葬场吗？没想到有生之年我也能体会一把！”
她那一脸暗爽的样子，让傅屹行默认了她的说法。
孟宛兮回头看他，水汪汪的大眼睛中写满了好奇：“你和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追我的呗？”
傅屹行想了想，清咳一声，让自己尽量真诚地说：“我每天去你的学校找你，给你买早饭，陪你上课。”
孟宛兮吃惊地捏紧瓶盖：“咱们两个学校离那么远，你还每天过来啊，太辛苦了吧？”
“你当时不理我，我当然要好好表现。”
“还有吗还有吗？”
傅屹行：“所有节日、纪念日都带你庆祝，时常给你准备惊喜。比如攒了两个月的实习工资，给你买礼物。”
“天啊……”孟宛兮完全想象不到傅屹行陪自己过节的样子，他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过。礼物什么的，她也没收过，呜呜呜。
傅屹行越说越顺畅，因为这些事，他在心中预演过无数遍。
“我还给你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告白仪式，你当时特别感动。”
“多盛大？”
“轰动全校的那种。”
“啊啊啊！”孟宛兮终于忍不住了，在台阶上晃来晃去：“我为什么都不记得了啊！我好嫉妒我自己！”傅屹行口中那个他，和自己记忆中的简直就是两个人！
凭什么她只记得自己是怎么追他的，忘了他“追妻火葬场”啊！太不公平了吧！酸死了酸死了！
傅屹行笑起来，眼里满是宠溺：“不用嫉妒，你如果想要体验的话，再来一遍就是了。”
孟宛兮摇晃的身体猛地停下来，希冀地看着他：“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傅屹行思索片刻，道，“现在咱们两个开不同的车上下班，我没法接送你，最近也没什么节日……那不如就从告白仪式开始？”
孟宛兮呆住。上来就放大招啊？最要命的是，她该死的心动了！
“咳，你想怎么告白？你和我形容一下。”
傅屹行摇头：“告诉了你，就没有神秘感了。”
“你大概形容一下呗，是大庭广众那种吗？要是咱们火了，同事们不就都知道咱们结婚的事啦？”
“不是那种。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之后，不管孟宛兮怎么问，傅屹行就是不说，让她抓心挠肝。
三天两夜的秋游很快结束，回到北城当天下午，孟宛兮想去看看陈佩兰，傅屹行说他有事要处理，没和她一起。
孟宛兮拎着水果进门后，主动和陈佩兰说：“妈，我来啦，东西放哪？”
陈佩兰指了指茶几：“放那就成。又买这么多，我一个人都吃不完。”
“慢慢吃呗，不行就给邻居分分。”
“今天怎么又是自己来的？”
“傅屹行有点事，下次让他和我一起。”
陈佩兰拉她在沙发上坐下，和她说了会儿话。得知她现在工作和感情都很稳定，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叹了口气，她说：“屹行能和你好好过日子，妈妈就放心了。”
孟宛兮失笑：“妈，你这话说的，好像他以前辜负我似的。”
陈佩兰那不自然的面色，清楚地落在孟宛兮眼中。
其实陈佩兰早就通过傅屹行的口，得知孟宛兮失忆的事，孟宛兮却以为她瞒得很好。
如今陈佩兰欲言又止，让孟宛兮心生怀疑。难不成这五年，她和傅屹行闹过矛盾？
想到这，她追问道：“妈，我和傅屹行感情难道不好吗？”
“没有没有，挺好的。”话是这么说，陈佩兰笑得却很勉强。
她越是这样，孟宛兮就越起疑，可是她又不能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她和傅屹行的事，她理应比其他任何人都清楚才是。
陈佩兰将话题生硬地转移了，孟宛兮因为心里有了小疙瘩，恹恹地提不起说话的兴趣。
所以她和傅屹行的感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
另一边，傅屹行约了段凌出来见面。段凌坐下来第一句话就是打趣他：“怎么了老傅，刚分开半天，就想我了？”
傅屹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有求于他，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找你有事。”
看他这么严肃，段凌也重视起来：“什么事？”
傅屹行错开目光，艰难地憋出一句话：“我……想问你，该怎么和女孩子告白。”
段凌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模样，困惑地道：“你要告白？”
“我朋友。”
“无中生友？”
“……”
“老傅，你和嫂子感情不是很好吗？都经历那种事了，还敢和她结婚，我说她两句不好，你都要和我绝交了。现在你竟然看上别人了？”
傅屹行皱着眉看向他：“什么别人？”
“你不是要搞婚外情吗？”段凌一脸地嫌弃，“虽然我这人交过的女朋友不少，但我可不碰有妇之夫，看不出来，你还挺狂野的啊。”
“你想哪去了。”傅屹行总算是明白他那奇葩脑回路了，“我是要和你嫂子告白。”
段凌一怔：“都老夫老妻了，还这么有情趣啊？”
傅屹行无奈地解释：“总之现在的情况就是，我要向你嫂子告白。这个告白仪式呢，必须盛大，新颖，显出我的诚意，而且不能有其他人围观。”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傅屹行总算是肯定了段凌一次：“你比较有经验。”
段凌靠在椅子上，得意一笑：“虽然我没怎么追过人，但这题，你还真找对人了，来，兄弟我帮你参谋参谋。”
傅屹行真心实意地道：“就知道你这个渣男有办法。”
“……你说什么？”
“就知道你这个好心人有办法。”
段凌白了他一眼。
……
傅屹行提早给孟宛兮发了消息，说他晚饭和段凌在外面吃。孟宛兮等他回来的时候，和画廊的孙悦通了个电话。
上次有个金主，三万块钱和她约了一副画，不仅给钱痛快，还让她自由发挥。她在入职万晟之前，就把画完成了，金主很满意。
后面因为她工作忙，就没再接单。孙悦在电话里面说，那位金主爸爸又想和孟宛兮约画了，还是出价三万。
孟宛兮上次与他合作愉快，这次便答应了下来：“接倒是可以，就是我现在重心都放在工作上，交稿可能要年底了。”
孙悦：“这样啊，那我和他说说。”
“嗯嗯，如果他能接受的话，我给他打个八折吧。”
“行。”
挂了电话没多久，傅屹行回来了。换好鞋子，他径直朝着孟宛兮走来，自然地抱了抱她。
孟宛兮闻着他身上清爽的冷香，柔声问：“忙完了？”
“嗯，你吃过没？”
“吃啦。”
生活里无非就是些琐事，与相爱的人，哪怕是再没营养的话，都能说得津津有味。
傅屹行坐了一会儿，起身往书房走，孟宛兮忽然叫住他：“傅屹行！”
“嗯？”
她挣扎了半天，才问：“这五年，咱们的感情一直这么好吗？”
傅屹行微笑着回答：“当然。”
待他走进书房，关好门时，脸上凝结了一层冰霜。他拨通了陈佩兰的电话，冷声道：“你和兮兮说什么了？”
陈佩兰很是无辜：“我什么都没说啊，她怎么了？”
他没回答，而是冷漠地说：“这段时间，她不会再过去了。”
“傅屹行，我都说了，我没有向她透露任何不该透露的，你怎么能这样？你已经把她困在你身边三年了，还想困她一辈子不成？”
不等陈佩兰说完，傅屹行就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到一旁，眼里满是狠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