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香气四溢(1 / 2)

末日孢子2 江小黑 5187 字 2022-05-10

博康把行李垫在了自己的身后,坐在墙下阴凉的地方,他不喜欢阳光直射的感觉,虽然大部分人都坐在阳光底下,享受寒冷天气里阳光温暖的感觉,但是他不喜欢。

他寻遍了这里所有的楼房和居民家,得到答案是无法再接纳更多的入住者。

哪怕他身上带着足够的现金,但是钱在这个地方似乎已经失去了它的货币价值。

这些能够提供落脚地方的老板们,已经不想要更多的麻烦,他们现在真正头痛的是,因为金钱的诱惑而收留了这些难民,然而,现在给钱让他们走,他们都不愿意走。

博康在这条街的寻了这个干净的地方,背风,阴凉,至少没有人随意在这附近的墙边大小便,他就这样坐了下来。

他看着他的左边和右边大约几米距离的地方,几根树丫子插着外套和一些内衣物,估计在落石河滩洗了个干净,现在正在有阳光的地方透着气,只是博康并没有见到阳光洒在这些衣物上,他们三三两两的人群,甚至在水泥和花岗岩街道地板上铺起了地铺,用行李箱里多余衣服搭起了遮风棚,他们不得不随时留意他们的衣服,因为也许只要一眨眼,这些衣服都可能会丢掉,成为某些人身上穿着或者睡觉裹着的衣服。

博康无法想象这样的场景,难道这些人都不是来自城市里?接受过良好教育,懂得体谅,懂得社会公德,他只来的短短的一天,但在路上耽搁的几天时间,这里也不足以成为一个没有规矩的地方,他们原本应该躺在温暖的床铺,充满芳香干净的被子,现在他们宁愿就这么屈就着。

“希望过两天就能有办法,政府一定会派人过来安排我们的。。。”

这是他听见的最美好的期望,所以当他的镜片里的眼镜看着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男男女女,现在的披头散发并不代表什么,也许只是旅途上一段插曲,就像那些穷游的人回来吹嘘着说,自己如何出国旅游,睡机场的地板,或者站立24小时只为了抵达某个地方,也许等他们离开这里后,他们也能有各自吹嘘的资本。

他们甚至不惜把自己狼狈的模样,用手机拍照留了下来,然后在断断续续的网络中上传自己的状态。

这几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从他们期望的眼神里,博康相信,他们中的大多数和他一样。提前逃离,而来不及目睹这场疫情的蔓延。

“看见他们逃,我也跟着逃,即使我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嗅觉是对的。”

他听见隔壁的人这么说着,是的,亲眼见过灾难的和听人说起灾难的往往不一样,从他们的眼神也许就能区分一二,充满警惕离群索居的,也许看见了他们不曾看见过的东西。

博康不能相信,密密麻麻聚集在雨花石服务区的这些逃难的人,他们会越来越安静,到最后,他们蜷缩在角落里,享受阳光,一声不吭的抬头看着天空,麻木的等待着救援,毕竟他们不知道去哪里,那一道封锁命令,彻底的封锁了他们心中唯一的目的地。

是的,天空中会有飞机飞过,带着低沉的轰鸣,那不是一架,是十几艘战斗机,拖着长长的喷气尾巴划过。或者是缓慢飞行的直升飞机,哒哒哒哒的掠过头顶,他们都朝着河门大陆的方向飞去。

他们期待有一架直升飞机能停在他们的头顶,扔下一些物资,或者撤离一部分人。

有几个人在今天早上离开了博康的身边。他昨晚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大概的意思是,这里迟早会出事,不如继续朝着北走,前往于山隧道,那里有中间区,虽然进不去,但是政府已经在处理。

关键是,那里有吃的,有喝的,有睡觉落脚的地方。

所以,那堵墙原本靠着的几十个人,如今也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

他看着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提着行李,携家带口的离开,他们坐着地方很快就空了出来,留下了一地的垃圾。

他从行李箱里掏出了压缩饼干,正要打开的时候,来了一个人,博康来不及看见他是谁,他手里的饼干就这样,光天化日之下被抢走了。

他站了起来,追了两步,他看见了是一个穿着时尚的年轻人,他跑得飞快,绕过边上的巷子消失了。

他的存粮也不多了,行李箱里的东西省吃俭用也只能撑下来5天,这5天如果没有想到去路,那么他也不清楚自己该怎么办。

他朝着落石河看去,河边的树林里若隐若现的许多人,听说是想在里面找点野菜和野果子。但是手上的塑料袋里空无一物,我想最后该不会落下啃树皮的地步吧。河里有鱼也不指望,没有工具,再来这一段是急流,捞鱼的几率也渺茫。

他只唯一见过一次柑橘树,而且是野柑橘,在落石河滩附近,他见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围绕这棵果树,树上挂满了人,树子上结着又小又丑的柑橘,有的人上了树,摘了就直接往嘴巴里送,一口一个,然后酸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哪怕掉下一个,也会引起人群哄抢,后来这棵树就这样被推倒了。

这个山里也许还有很多可以吃的东西,只是现代人已经不认识什么可以吃,什么不可以吃,就像有人吃着毒蘑菇躺在路边,还好最后吐了一堆活了过来。

还是省着吃吧,博康心里想着,早知道如此,他就不应该放弃巴士走来这里,至少在这里也是坐着,在巴士里也是坐着,而且巴士的位置还是舒服,怎么说也防风防晒。

他还是觉得后悔,但是现在走回去的话,他的位置估计也给了别人,他盘算着,是否该跟这些人继续往北走,听说那里开放了中间地带,或许可以跟着过去,早去也许还有位置,晚去的话估计无法安排那么多的人。

想好后,博康往回走,他错过了自己安营扎寨的地方,当他又来回走了一次,他的脑门突然清醒了。

他大叫:“我的行李呢?”

墙边立着的那个银色的大行李已经不翼而飞。

他跑过边上,对着和他一起在这堵墙占地盘的几个人问到:“你们看见我的行李了吗?银色的那个。”

他们麻木的摇了摇头,他转身问对面,你们总该看见谁拿的吧。

他们也摇了摇头,缩了缩衣袖,继续趟下去,现在不动就是对肚子最大的安慰,而且冬天大脑容易缺血,一旦挨饿,人也特别犯困,所以躺着睡觉的人比站着的人更多。

“你们不可能看不见,我就在你们正对面,这大白天的。”博康激动的说着,他的手都在颤抖,要知道,行李箱里除了衣物以外,还有生活用品和所剩不多的粮食。

“东西自己不看好,人那么多,丢了就来这里大呼小叫,怪得了我们吗?我们不敢走就是因为担心行李丢了,总要有人看着,现在大家又累又饿又渴,你行李里要是有个什么吃的,难怪被盯上了。”对面的人有气无力的说着。

“你还是找找吧,现在去找还能找到。”对面有个女人说道:“不过我估计,你能找到行李箱和衣服已经很了不起了。。。说不定连衣服都找不到。”

博康茫然的看着这些人,对,他要去找。

他快步的穿梭在街道和巷子里,但是别人带的行李箱银色的和他一样大的,大有人在,这让他几乎手足无措。

正当他走寻找自己丢失的行李箱的时候。

街道尽头的雨花石便利店的服务区范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边上蜷缩着人似乎也听见了声响,他们坐立或者站立起来,伸长脖子探头张望。

“听见了吗?”

“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不是有救援物资,还是来人了?”

“不可能有东西到了吧,高速的双向方向的路都堵住了,车子进不来,只能用直升飞机,但这几天也没有动静,来人更不可能。。。”

“别瞎说,不可能没有人管我们的,我们得相信政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听这声音?”

站在街道口的博康看着远处人流汇集,他知道那里发生了事情,他心里希望那会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救援物资,哪怕现在需要打劫便利商店,他也会义不容辞的加入阵营。

他一路朝着人群汇集的地方走去,一边用眼睛寻找着他的行李。

但是很多行李箱都被盖上了衣物,他们撑起拉杆箱的把杆当成晾晒衣服的衣架,或者坐在上面当成椅子,或者把他们当成桌子。

喧哗声越来越大,不明所以的人一个问一个,一个问一个,都想知道在这人群聚集的中心发生了什么。

博康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人流的中心,他干脆暂时放弃寻找他的行李,他拨开了人群,连钻带爬,他轻而易举的进入到了人群的内圈,之所以如此轻而易举,是因为汇集这个圈的人群从四面八方过来围观,但是这个圈里的人,也逐渐的从圆心散开。

“赶紧走,赶紧走。。。”逆着方向离开圆圈人群捂着自己的口鼻,推挤着落荒而逃。

而这个圈的内圈也在博康挤进去后,迅速的扩大,他们似乎都在和圆心的三人保持着距离。

博康看见了圆心里跪着互相拥抱着的三个人,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躺在女人和他的儿子的怀中。

他们哭泣着,挂着泪水,无助的看着内圈里围观的人。

围观的人麻木的看着,和边上的人谈论着,用手指指着,捂着鼻子的,拍照的,急忙离开又有人快速填补上的。

“救救我老公。。。求求你们想想办法救救我老公。。。”女人无力的哭着,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见。

“爸爸。。。你们救救我爸爸。。。”

那个昏迷的男人穿着黄色的带帽风衣,他的脑袋被风衣的帽子紧紧的裹着。

圈里有个男人发话,他一边捂着鼻子,一边用手指着这三人,他喊道:“摘下他的帽子!!!”

女子哭着摇了摇头。那个年轻的儿子挂着眼泪无助的看着他们,看模样也许正是初中年级。

“摘下帽子!!!”另一头中年围观男人也喊着,他的手里拿着一根棍棒:“摘下帽子,你们如果不摘,就是想要害死我们!!!”

他危言耸听的话语,让围观的人纷纷捏住了鼻子,他们害怕这个帽子下真的隐藏什么,但是他们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真相。

“是尸菌吗?”人们慌乱的询问。

“他戴着帽子呢,我看见他老婆和儿子把他的帽子给扣上去了,他感染了,感染了尸菌!”

这一句话如同炸弹一样,迅速点燃了服务区里所有的人,要知道,在这个服务区,自从道路拥堵,第一批难民抵达后到现在的几天时间里,也未曾出现过河门发生的疫情,虽然他们都是从河门和耦水两市过来。

瞬间这里交谈声喧哗声达到了高潮,这个蠢蠢欲动的气势,不亚于不远处那个被洗劫一空的便利店。

包围着这个圆心的三人内圈也瞬间又向后退了几步。

“摘下帽子!!!”他再次喊道:“你们两个迅速离开,如果不离开的话,你们也会一起死!”

“我不走。。。我不走。。。救救我老公,救救我老公。他只是饿了,饿晕了。”女人哭着。

“摘下帽子,摘下他的帽子!”那个男人再次嘶吼着,脖子的青筋都已经爆出。

“摘下帽子,你们也不想死吧,如果真是得了那病。”

“大姐,你还有儿子呢,如果真是那病,你们这样抱着他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而且你看看这个地方,人那么多,大家都是携家带口出逃的,你也要为我们着想啊!”边上的人也跟着怂恿着。

很快局势演变成了逼迫。圆心中点的母子两抬着流泪的眼睛,无助的看着围绕着他们的人群。

“摘下帽子!摘下帽子!摘下帽子!。。。”

人群的口号越来越整齐,声音越来越响亮,但就是无人敢靠近。

“赶紧让他们摘下帽子,我听说这个病会潜伏,患者通常会陷入昏迷,然后脖子上身体上各个地方会出现黑色的瘀斑,等他醒过来,我们都得死了!!!”

“摘下帽子!摘下帽子!摘下帽子!。。。”

人群喊着。

“妈!”儿子挂着鼻涕喊着:“摘下来给他们看!”

“不要,儿子,不要。。。”母亲哭诉着,儿子站了起来,他不管他母亲的拉扯,他在众人挟持的吆喝声中,他红着眼睛看着众人,摘下了他父亲羽绒服上的帽子。

黑色的瘀斑若隐若现的浮现在他的脖子上。

“尸菌!!!”

不知道是谁惊呼的吼着,汇集的人群四散了许多,他们纷纷奔走相告,仿佛末日已经到来一般,他们冲出了人群,收起了安营扎寨的衣服,拖起了箱子,携家带口,准备逃离这个服务区。

但留下来的人依然很多,围观的人也络绎不绝,因为他们当中很多人只是听说,他们没有见过,他们很多人在灾难到来时候已经逃离,他们来不及处于爆发疫情旋涡中。

好奇的目光,多过了恐惧的目光。

“大家别慌,大家别慌,我。。。见过这个东西。”人群里有一个大叔,他看似对这个东西熟悉:“我在河门市逃难的时候见过,他们身上也是这种标志,黑色的瘀斑,他们会昏迷,他现在没有任何传播能力,只要不接触他。”

“你在哪看见的?”有人问。

“我是医生,我是医生。”他开口辨称,他担心自己这样说也许会让这群人也误会他和尸菌有过近距离的接触:“我是河门中医院的医生。”

虽然他没有拿出他是医生的证据,但是人群似乎对医生这个称呼表以尊敬,他们相信了他的权威。

博康失望的看着这个年纪大约40岁左右的医生男人,他失望的是因为他是中医院的,而不是河门医院的,如果是,也许他可以顺道打听他未婚妻的下落。

“尸菌通过空气传染对不对,他还在昏迷!现在还不至于传染。”他举着双手示意人群。

哭泣的母亲重新把帽子盖在了他的男人脸上,她的儿子站在一旁哭泣。母亲并没有责怪她儿子的举动,她护着她的男人,而且抱在怀里更紧,直到他们听见这个说话的大叔是个医生,他们似乎找到了希望,女人轻轻的放下了她男人依躺她怀里的身躯,她跪在前面磕着头:“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的男人,求求你救救他。”

她的儿子看见了母亲跪了下来,他也跟着跪了下来。

“叔叔。。。救救我父亲吧。。。”

博康看见了人群的喧哗突然停止了,他们看着这个中医院的医生,医生回头看着所有人。

“妹子啊,我救不了了,这个病救不了,根本没有药救,如果能救,我们所有人也不会逃到这里来了,那个东西已经在他身体里面了。”

“求求你,医生,没有他我活不下去了。”女子哭喊着,她的儿子一手抚着她,轻轻的说道:“妈。。。别这样。”

“你还年轻,你还有儿子呢,你儿子就在旁边,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他想,还有这么多人,这么多人都在这里,他醒过来后,我们就都死了!”他也对着那个女人吼着,博康看着这个医生激动的模样,想必他亲眼看见过尸菌患者的模样。

“他说的没有错!”人群里有人站出来说道:“那个东西活过来后,根本不是人,它会爆炸,让空气里全部是吃人的种!”

人群开始害怕起来,有的人急忙朝着后面退去,或者站在远远的地方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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