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家同意卖？”
对这个结果，楚凌云一点也不意外，谁愿意把自己口袋里的钱让给别人？
哪怕石原商行很强，也不能做的太过，楚凌云估计，这些粮商要联合在一起，对抗石原商行。
单独的粮商，哪怕做的再大，面对他不过是个鸡蛋。
而他是石头。
“一共就三家。”
大泽低下了头，三家有两家是文社社员的生意，一家则是背后的人聪明，只要不让他们赔钱，愿意和石原商行做个朋友。
那家甚至把自己的进货价全部拿了出来。
早期的连一折市场价都不到，后期有四五折，总在一起，三折购买他一样有赚。
但他表示可以不赚钱，只要本钱给他就行，若是石原商行急需粮食，本钱他都可以不要。
大泽把情况讲明，楚凌云笑了。
有聪明人，但不多。
“没事，明天继续问，把所有粮商全部问一遍，至少摸摸他们的底，明白他们是个什么态度。”
楚凌云毫不在意，这个结果在他意料之中，是他想要的结果。
粮商不反对，他怎么合理的打压粮价？
一个日本商人，突然大发善心，便宜卖粮，马上会引来别人的怀疑。
虽然现在他不怕，但总归是个麻烦。
别的人他可以不理会，可阿部又或者西尾来问，他该怎么回答？
“是。”
大泽应道，老板说了，是要摸底。
既然是摸底，他辛苦点没什么，只是每次被拒绝，感觉很没有面子。
第二天中午，楚凌云在饭店宴请上海的走私商。
这些人利用走私赚了很多的钱，有石原亨在前面挡着，他们只要交出一成货款，便可以安然走货。
最近他们赚了不少，非常满意。
石原亨卡的很紧，有水城俊和竹本一起看着，加上大伙一起努力，没有得到石原亨允许的人，根本无法介入这个生意。
“石原君，人到齐了。”
新田坐在楚凌云旁边，他现在是这伙人的联络官，每月固定向石原亨汇报一次情况。
大伙很老实，没人敢耍花样。
能安静的赚钱，谁愿意多事？
贪心的早已被沉入黄浦江，现在只剩下了骨头。
“今天邀请大家，是有一事相求。”
楚凌云淡淡说道，所有人一怔，石原亨竟然有事找他们帮忙？
“石原君，您尽管说，只要我们帮的上忙，必然全力以赴。”
一名将军首先回应，大伙纷纷应话，全部答应。
楚凌云看了眼新田，他知道怎么回事。
“最近粮食涨的厉害，石原君本想从所有粮商手里收粮，结果他们没有同意。”新田缓缓说道。
“什么？竟然有人敢不给石原君面子？”
“粮食价格确实太高了，这些粮商心太黑。”
“石原君，您说吧，让我们做什么？”
众人纷纷回应，他们做的是走私生意，走私的货品有粮食，但不是大头。
“干脆我带人砸了他们的店，把粮食全部没收。”
联络部的那名部长突然说道，这一块正好属于他的管辖范围，他真有这个能力。
“没必要，我们生意人，做的是正经生意，我从不以势压人。”
楚凌云摆摆手，其他人神色各异。
不以势压人，之前的那几个是怎么死的？自己想不开自杀的吗？
不过这些话，他们可不敢说出来。
“他们囤积粮食，想要赚钱，最近他们收粮价也很高，我能理解，他们不是想赚钱吗，我们就多给他们提供点粮食，诸位有不少船，我希望接下来每人拿出一半的船，来运送粮食。”
中国缺粮，其实全世界此时都缺。
但再缺，同样有地方富裕。
东南亚的粮食就不少，日本国内也有部分，还有澳洲，美国等等，全部有粮。
走私商最不缺的就是船，他们的货物可都是靠船来运输。
“没问题，我拿出八成的船出来，最近中国在过年，货走的不多，正好全部用来运粮。”
年前，该赚的钱都已经赚了，货都走了出去。
过年期间中国人喜欢休息，这段时间确实有空余的船。
“多谢了。”
楚凌云微笑点头，没一会，这些人便凑了五十多条货轮，楚凌云只要一半，几乎每个人都拿出了七八成。
货少走点，钱可以少赚，石原亨的事必须支持。
“很好，接下来不管粮价多少，你们尽管收，然后听我命令放货，赚了是你们的，赔了我来兜底。”
楚凌云最后说道，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要把那些粮商，赶尽杀绝啊。
粮商之所以囤粮，不就是市面上的粮食不多，奇货可居，他们捂粮来卖，粮食越少，价格越高，最终他们赚的就越多。
真没有那么多粮食吗？
不见得，这些粮商的仓库几乎全是满满的，屯放了大量的粮食，这些粮食全部拿出来，绝对没有现在的粮荒。
“不用，能帮石原君做事，哪怕赔钱我也乐意。”
一人说道，其他人纷纷响应。
国外的粮食价格本就低一些，就算赔又能赔多少，石原亨要打压粮价，让这些粮商破产，再把他们的粮食收回来。
以后粮食肯定要涨，说不定不会赔钱，还能赚上不少。
况且这次是跟着石原商行一起来做，他们没有一点的担心。
这些人的能量同样不小，不怕那些粮商。
“感谢诸位，现在就开始筹粮吧，我那里还有点粮食，先放出去，你们的粮食尽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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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凌云微笑点头，想要粮食便宜，不一定非要自己便宜去卖。
他是有这个能力，但有现成的帮手，不用白不用。
有他们帮忙，这就是一次商战，正大光明的战争。
走私商对战黑心粮商。
反正都是狗，狗咬狗一嘴毛，最终得到实惠的是老百姓。
回到商行，楚凌云立刻喊来大泽。
“把我们的粮食拿出来，用市场价两折来销售，限制一人每次购买十斤，发放粮牌，没牌不能购买，我会让警察帮忙维护秩序，若有粮商来抢我们的粮食，让竹本去处理。”
楚凌云命令道，他手中的粮食是不少，可他没有低估人的贪性。
别说那么多粮商，随便来家大粮商，便能将他所有粮食全部吃下去。
其他的粮食暂时到不了，他这批粮食需要支撑一段时间的市场。
石原商行同样派出大批的船去购粮，等所有的船全部回来，这些粮商全部要破产。
石原商行各大店铺，临时增加售粮点。
在开仓放粮之前，大泽便去做了宣传，不过他说的粮价，老百姓根本不信。
可还是有不少老百姓，带着粮袋，来到了各处的石原商行店铺门口等待。
万一是真的呢？
最近这粮食价格涨的，让不少百姓吃不消，哪怕平日生活不错的人家，现在也是过的紧巴巴。
别说吃好，连吃饱都无法保证。
纯粹是少吃点续命。
“排好队领粮票，谁敢多领，直接抓进大牢。”
警察在旁边维持秩序，石原商行的护卫则负责监督。
若不是楚凌云没有同意，不少驻军和宪兵也会过来帮忙。
动用警察没有关系，动用驻军和宪兵，就有点小题大做，没那必要。
不过竹本派人暗中盯住了那些粮商，他们敢有异动，竹本不会饶了他们。
“真是两折，我买到了，买到了，今天可以吃个饱饭了。”
很快便有买到了粮食的百姓，高兴的拿着粮袋离开。
每人限购十斤，每天只准买一次。
这是防止粮商过来抢粮，楚凌云手中若有足够的粮食，可以不用管他们，他们敢吃，楚凌云就敢放，直到他们吃不下。
可惜粮食暂时不足，必须限制。
越来越多的老百姓，涌向卖粮的地方，他们买到了便宜的粮食，喜极而泣。
这么长时间，总算有人便宜卖粮，再不卖，真的要饿死人了。
一处酒楼，十几个大粮商聚集在了一起。
每个人脸上带着愁色。
石原商行之前找他们买粮，给他们三成市场价，他们没有同意。
这些人确实抱团在一起，准备对抗石原商行。
可没想到，他们拒绝后，石原商行竟然做的这么绝，两折放粮。
简直是要了他们的老命，石原商行放粮之后，他们粮店的生意一落千丈，有些店铺甚至没人，全是自己的伙计。
“王会长，您是商会会长，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一人说道，他说的老王是个六十多岁的老粮商，他的粮店规模最大，储存的粮食最多。
老王手中的粮食，比楚凌云还要多。
毕竟石原商行主要做的不是粮食生意，粮食不过是顺带。
“那可是石原亨，你让我怎么做主？”
老王摇头，他不傻，别看他是会长，女婿还是日本人，而且是日本军官，但和石原亨根本没办法比。
“石原亨太过分了，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今天柳记偷偷派人去买粮，转头就被宪兵给抓了，直接被抄了家。”
另一人愤愤说道。
石原商行开仓放粮，不限制的话，他们绝对吃的下来。
他们不知道石原商行有多少粮食，但想必不会太多，毕竟存粮需要仓库，石原商行的仓库主要在上海，有多少他们很清楚。
二十万石便差不多了。
别说二十万石，就算三十万，四十万，他们这些人也能吃的下。
可石原商行是限制放粮，每人每天限购十斤。
还放出话来，不准他们这些粮商去买。
有人不怕死，利欲熏心，偷偷派人跑去买粮，转头就被宪兵抄了家。
看到教训，其他人哪还敢这么做，活的不耐烦了。
“我们等，等他卖完再说，石原商行太强，但他手中的粮食远不如我们，最终他比不过我们。”
王会长咬着牙说道，心却在滴血。
石原商行放出去的粮食，相当于他们的钱，粮食是缺，但人口就这么多。
只要他们抬高粮价，老百姓就必须买他们的粮食。
这样他们便能赚更多的钱。
石原商行卖出便宜的粮食，傻子才会买他们的贵粮，这些人手中有粮，一小段时间内都不会再买。
相当于他们这段时间，只有损失，没有进账。
该有的进账，全被石原商行破坏了。
“只能如此了。”
其他人叹道，石原商行太大，他们得罪不起。
这次事情的起因，是石原商行上门收他们的粮，他们没有同意，引来的报复。
损失已经产生，胳膊扭不过大腿，只能捏着鼻子认。
“老板，还是您高啊。”
方士易对楚凌云竖起了大拇指，他最清楚楚凌云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赚钱，就是要把粮价打下来。
但石原商行不能直接去做，就这么随意饶了一圈，打压粮价的行为便成为了合理。
任何人挑不出毛病。
先让人去收粮，看似要在粮食生意中分一杯羹。
等那些粮商拒绝，再低价放粮，打压粮价，表面上针对的是那些粮商，事实上受益的却是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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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石原亨调集了大量的货船，正从外运粮回来。
这批粮食到了之后，会有大批的粮商破产。
他们一旦破产，这些粮食就会落在石原亨的手里，到时候怎么安排，他们说了算。
而老百姓手中，也能攒下足够的粮食过完这个冬天。
“这不过是一时的办法，不长久。”
楚凌云叹了口气，这个方法短期有效，但治标不治本。
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战争导致的粮食产量不足，中国人口太多，需要海量的粮食。
别说他把这些走私商发动起来，哪怕他把文社所有人全部发动，也不可能改变这个现状。
几亿人口，他帮不了那么多人。
眼下能帮的只有上海的百姓，其他地方，他无能为力。
“能一时也好，至少不会让老百姓饿死。”
方士易是大学生，不是什么都不懂，明白眼下的现状，确实靠石原亨一人之力无法改变。
产量跟不上，又这么多人，全靠进口，以现在的条件根本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