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也正看着自己,
他一把拿过桌上的酒壶,随后一步一踉跄,朝着年轻人走了过去。
砰~
直接把酒壶放在了对方的桌上,
“不知阁下是谁?老夫有些面生得紧啊”
那人一愣,随后行了一礼,“见过大人!在下陈璞,大将军府中参谋”
【参谋?我说我怎么对他没什么印象】
将军府上的参谋并不是什么官职,其实就是将军的幕僚。
【不过,大将军府?!而且还跟着大将军一同来参加这个庆功宴!】
【嘶~~看来跟大将军关系匪浅啊!】
【好!先跟他搞好关系,然后再跟大将军搞好关系!】
他自从看着大将军跟着那个皇帝的贴身宦官离开后,就更加坚定了跟大将军搞好关系的想法,
从现在这情形来看,以后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朝中最受宠的莫过于大将军了。
虽然自己可能,也许,大概,在大将军出征之时,有一丢丢得罪了他,
但是!
白天皇帝亲自带着他迎接大军凯旋,也许就是想修复自己和大将军的关系呢?
若是他的想法被其他大臣知晓了,指不定就是啐他一口——呵呵!你一个侍郎,皇帝为什么要费力修复你和大将军的关系!
但李琳前世作为一个还没出过校园的大学生,这些为官的弯弯绕绕着实有些烧脑。
李琳来到陈璞身旁坐下,
“陈参谋好眼光啊!”
说的自然是对方为那句诗叫好之事。
陈璞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在下虽为一介武夫,然自幼也读过一些诗书。愿为大人谈谈在下对此诗的一些拙见。”
李琳边抿着酒,边笑着点了点头。
“此诗读来令人心神摇荡!尤其‘天生我材必有用!’一句,此一句格调自生,令人击节而叹!”
然而,接着他便是忍不住一声轻叹。
“陈兄为何叹气?”,李琳连陈参谋都不喊了,直接一个陈兄,
“不瞒大人”
“哎!什么大不大人的!我也姓陈,陈言,朝中侍郎,你我不如兄弟相称!”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陈璞也不是放不开的人,他大大方方朝陈言行了一礼,“陈兄,实不相瞒,在下乃是燕国降将!”
什么!
顿时,陈言的酒都醒了一半,
【卧槽!北燕降将!!】
“陈兄,你怎么了?”,陈璞发现李琳这个刚认的大哥突然僵在原地了,
“咳咳,没事”,李琳猛地灌了一口酒以平复心绪,
【嘶~~北燕降将,不知道皇帝知不知道啊,要是大将军没和皇帝说。。。】
【哈哈!想什么呢,若是皇帝不知道,怎会让他来参加这个宴会!】
想到这,李琳顿时松了口气,
说实话,他刚刚还真怕自己扯到某些政治事件中去了。
既然皇帝知道陈璞的身份,那李琳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知陈老弟在北燕那边职务如何?”,李琳开始聊了起来,
【陈璞。。。那小胖子的印象中好像没这么号人啊】
“原本是常州的一个参将”
“噢,不知又是如何投到大将军麾下的呢?”
陈璞一五一十,把自己单骑赴永宁关,最后被王副将抓住的经过都告诉了李琳。
听到他面对永宁关上万守军不战自溃时的绝望,
听到他大骂守城将领的尸位素餐,
李琳心中顿时有种浓浓的羞愧感,
【哎~~我这个皇帝当得可太失败了,还巴巴想称霸呢,,,没想到燕国内里早就烂透了】
“陈老弟,你觉得。。。嗯,,,就是说,你认为你们北燕那个亡国之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李林开始旁敲侧击,想听一听对方作为北燕将领,对自己这个亡国之君有啥看法。
陈璞喝酒的动作一顿,“陈兄对他感兴趣?”
“哦哦,不是不是,只是想着听听你的看法,总结总结经验教训”
“原来如此!”,陈璞恍然大悟,他看向陈言的眼神中充满了敬意,搞得李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其实我了解也不多,
但!此人绝对是一个昏君!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陈璞有些咬牙切齿道。
这。。。李琳顿时有些尴尬了,“咳咳,他。。。他就没有什么优点吗?”
“没有!”
。。。
“咳咳,就是说,我听说他曾经下过一道圣旨,上面说要坚壁清野,这。。。这是不是说明他也开始转变了?”
“转变个屁!”,陈璞忍不住破口大骂道,但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和李琳道歉,“陈兄不好意思,我没有说你”
呵。。。呵。。。李琳活动了下尴尬到有些僵硬的面容,
“没。。。没事”
陈璞这才接着往下说,“他那道圣旨,说好听点叫正确的废话,说不好听点叫浪费圣旨!”
“凛仓,婺州那些产粮大州早就在敌。。。咳咳,早就在兴元大军的威压之下了,你让那些地方的守军怎么坚壁清野?”
“他们只要一出城,兴元铁骑不消半日便可杀到!”
“还坚壁清野!那我说如果想保住燕国,就要整顿朝政,驱除外敌,我说错了吗??没有!但这不是废话吗?”,陈璞越说越激动了,
“要是能这么容易做到,燕国还会亡吗!”
原来是这样。。。
李琳顿时有些挫败感了,他当时可是为自己这个圣旨骄傲了好一阵的。。。
但他马上想起一件事,“对了,听说他还派出骑兵袭扰我方粮道了,这。。。这战术应该还行吧?”
“骑兵??”,陈璞愣住了,“哪来的骑兵?”
噗~~李琳差点没把刚喝的酒给吐出来,
他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就。。。就是北燕大将军麾下的那支骑兵啊”
“哈??那人什么时候有一支能袭扰粮道的骑兵了?”
“他那支骑兵不是专门用来吃空饷的吗?”
。。。。。。
李琳彻底无语了,
他这是被大将军从头骗到尾啊!
又狠狠灌了几口酒,
“哎~~听说北燕国都承安几乎瞬时就被攻破了?这不是一座坚城吗?”,李琳问出了心中最后一个问题,
这倒不是他乱说的,承安城他还是知道的,城墙高数十丈,厚达十丈有余,
这足以称得上是坚城了!
然而,从后面的情形来看,
自己被砍了之后,好像承安很快便陷落了。
陈璞喝了口酒,“大将军攻破永宁关之时,是故意把溃兵放走的”
“他亲率主力遥遥跟在溃军身后”
“等溃军一股脑到达承安后,定会堵塞城门,这时他以轻骑快速猛攻,自然轻易便攻下了承安。。。”
叮~~~
只见李琳手中酒杯掉落在地,而他恍然不觉,
【靠!意思是当时溃兵堵住城门后不久,承安便被攻破了??】
【我当初还担心这些溃兵中有奸细。。。合着是整个溃兵都被利用了。。。】
。。。。。。
皇宫中一处偏殿之内,
殿中堆满了各种书籍,
而在中央则摆着一副巨大的地图。
此时殿内的侍卫都已退出,
摇曳的烛火中,
殿中两道身影明灭晃动着,
不多时,那道稍显瘦弱的身影缓缓开口了,
“北燕已定,
接下来又该是何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