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太平记 孔璋 8978 字 2022-06-04

已是“吐伽”事后的第六天了,虽然水面上仍然平静无波,但其下,却正是一片混乱。

“混乱”的起因,是一个“成功”,一个将战神之一的恰查翁米诱捕的成功。

紧接着成功而来的,是“失败”,而且是极为难堪的失败,发现了恰查翁米的失踪,战神中的查勉肖嘎发动逆袭,在重重保护当中将恰查翁米击杀,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如果只是一个失败,那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混乱,但偏偏,恰查翁米身死前已被被众僧看到了他的面目,那竟是灵智,哲蚌寺的强力僧人之一,在整个密宗当中地位可列入前五十名的重要人物。

对此当然是坚决否认,但哲蚌寺主田帕却发现自己竟然不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人证已死,毁得根本认不出那会是谁,至于在他口中外出执行任务的灵智,又已离寺将近两月,也没法联系到,召他回来。只靠几句“说话”,根本就没可能将别人打动。

当压力不断增大的时候,法宫也再一次清楚表态:由不空亲自出面,高调表示灵智的去向法宫完全知情,同时也对田帕的忠诚表示了信任。

在雪域上,法王的说话便如同纶音,有着不容置疑的地位,有了这样的支持,哲蚌寺的压力终于减退,但意料之外的是,这压力并未消失,而是转向了不空的身上。

“若过去,法王的纶音便该将什么也都能压下,可…现在…”

满面都是愁容,屈竹垂头丧气的坐着,手里一杯清茶已经捧了许久,却一口也没喝。

尽管高度保密,但“恶咒牛角”的事情还是走漏了一些风声,对任何知道什么是“恶咒牛角”的人来说,这都是一件难以解释的事情。

“…而且,现在看来,我们还犯了一个很糟糕的错误。”

最初知道恶咒牛角存在的时候,屈竹几乎是本能的提出要求,希望将这件事情彻底保密,不让任何人知道。

“现在看来,当时真是太着急了,没有认真考虑啊…”

其实,恶咒牛角本身并非什么常用的巫术,而如果解释起来的话,正如同当初禅喀边说过的一样,还有很多可以阐述延伸的余地,再加上不空多年来的积威,应该可以将这件事情太平结束。

“这道理其实不复杂,静心想想就会明白,但当时我却太冲动,要求高度守密,结果,反而适得其反。”

没有不透风的墙,消息终究还是走漏,而当密宗高层同时又采最严格的保密措施时,这无疑就是在为各种流言提供推力,使之可以更快的去向四面传播。而所有流言的最后,更都会以“…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要封锁消息?”来增强说服力。

“如果一开始就公开所有事情,反而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唉,修为还是不够,娘啊,如果传回去,真要影响仕途了。”

后悔已晚,当流言已强化到一定地步的时候,再做任何解释和公开都已无用,那只会被当作“心虚”和“示弱”的表现,所以明知道不对,屈竹却也只好坚持立场,一方面继续严格封锁消息,另一方面和吉沃各大势力的头面人物频繁接触,希望能够找到关键所在,釜底抽薪。

“流言么…任何时代都不希奇,但这么大规模,传播的又这么快…背后没人推动才怪。”

高调压制,低调侦伺,屈竹希望能够尽快将推动者锁定,但当各种信息千头万绪的时候,尽管聪明和经验丰富,他一时间也没有太多收获。

“现在来看,还要是尽快找出那些战神的真面目才行,只要能多得一条线索…唔,那怕只要能将灵智洗清,事情就会好办的多。”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帮不了你啊。”

表情较屈竹的“没有活力”正是不徨多让,云冲波也是很乏的样子,坐在屈竹的对面,手里捧着杯浓浓的酥油茶,也是好久没喝一口。

“我追啊追,可那家伙明显比我熟悉路的,跑跑就跑不见了,然后我只好回头,路上遇到其它来追的人,我们就一起回来了…我说很多次了啊。”

苦笑一声,屈竹缓缓起身,道:“我知道。我只是说说罢了。”

“唉,麻烦啊…”

嘟嘟哝哝当中,他踩着四方步,晃晃悠悠出门而去,手里还拎着小小一个桑皮纸包,晃个不停,正是给不空带的茶叶。

“哦,他又去拜会法王了…我看他倒比密宗的和尚们还热心这事情呢。”

“那当然啦。”

专心研究着手里的雕花甲片,杨继之连头也不抬,道:“地上出了乱子,招抚使向来都是最倒霉的一个,你没听他满口都是仕途吗。”说着想想,又道:“说起来他年龄倒也不算很大,本事似乎也有一些,不过现在朝廷对边陲皆着重一个‘抚’字,他越是能料理好这儿,朝廷越是不会换人…嘿嘿,我看他那仕途也就很有限了。”

花胜荣杨继之一搭一唱,云冲波却硬是置若罔闻,想了好久,他突然长长叹一口气,站起来,道:“大叔,当初你收法照大师钱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嗯?”

甚感诧异,花胜荣回忆一会,说只答应送他的吉沃。

“那…那我们现在应该没事了啊。”

两手并在一起用力搓着脸,当手放下来的时候,云冲波神色依然疲惫,眼神却坚定了很多。

“本来就是走错了路,本来就不该来的…我们还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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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一定,收拾东西就快得很,不一会儿,云冲波已把自己本就简单的行李打成了小包,尽管花杨二人还有些依依不舍,但当云冲波态度非常坚决的时候,他们也就跟着迅速的收拾起了东西。

“可是,等等,杨大叔,为什么你也要跟着收拾东西?”

“这个你就不要问了!”

很豪爽的揽着杨继之的肩,花胜荣表示说,自己可不是丢下朋友不管的人。

“这地方现在眼看就要乱起来了,他一个外地人,武功不行,万一有什么乱子怎么办?”

似乎非常的“讲义气”,但对两人了解颇深,云冲波开始用很怀疑的眼光看向他们那似乎也没比来时更大的包袱。

“可以…不过要先把包袱打开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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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混蛋…到底是什么时候干的?!”

不出所料,从包袱中发现了不止一件甚为贵重的器具,火冒三丈的同时,云冲波却又很感佩服。

“就是说,从一开始你们两就有计划,所以,来时就在包袱里装了杂物和石头,好把偷的东西调进去…”

“呸!学问人的事情,能叫偷吗?!这是研究,研究啊!”

根本不理会杨继之的抗议,云冲波把那些器具一一挑拣出来,到最后,他更发现,杨继之在外衣的下面,居然还贴身穿着两件皮袍。

“这…这两件衣服可都有一千年以上历史啊,你,你难道一点都不能理解学者的执着吗?!”

尽管哭嚎个不停,但到最后,杨继之还是乖乖的将什么都交了出来,把这些东西整齐的推在桌上,云冲波终于满意。

“好了,走吧。”

刚要出门,才离开不到两个时辰的屈竹却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他,脸上非常焦急。

惊讶于屈竹的“消息灵通”,云冲波迎上前去,向他辞行。

“嗯,你要走了?什么时候,为什么?”

对这个消息非常惊讶,这反而让云冲波也愣住。

(那,他来是干什么的?难道出大事了?)

事实证明,在揣测坏事的时候,云冲波从来都准的很,一如此刻,在想起自己的来意之后,屈竹立刻又变得非常焦急。

“那个在背后推动流言的人,我终于确定了,是班戈,一定是他。”

“哦,确定了?那是好事啊,你急什么呢?”

“我急什么?!”

脸涨得通红,呼呼喘了几口粗气,屈竹才平复了一下情绪,丢出了让三人都目瞠口呆的大炸弹。

“因为,他现在已经公然表明了立场,向所有的吉沃百姓宣布说当年的金瓶擎签中存在问题,宣布说,现任法王…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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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事能力的确强的惊人,很短的时间里,屈竹已经搞清了事情的脉络,并整理成了非常清晰的书面资料。

“要尽快把这个发回去…虽然,可能已经晚了。”

正常的书信往来,没有四个月到不了帝京,而这,还是在近年来道路不断修缮的前提下。尽管屈竹选择了最干练的手下和不惜惊动一些象他这种地方官员一生可能只有机会惊动一次的秘密渠道,也至少要五十天以上才可能让帝京收到讯息。

“就算是一收到讯息就有动作,那时大概也什么都晚了…所以,只能指望‘已禀帝京’这个消息来吓唬他们,可不能当真指望些什么。”

所以,除向帝京的急信外,屈竹也向其它方面发出呼救。

“这时候喊刺史已经晚了,大军要上雪域,没三五个月准备是不成的…唔,只能指望世家了。”

青州一带开发较晚,交通不便,并没有什么在全国范围内具影响力的一流世家,规模较大的有四姓,分别是青中的“赤峰马家”以及青南的“长门司马家”和“眉山苏家”,还有就是也曾入主过帝姓,但如今已经衰微到不堪回首的“英峰陈家”。

“苏家和司马家都是以文声见长,离得又远,一时指望不上,陈家早就没什么人物了,只是在吃当年的本钱,但赤峰马家多年来一直武声昭著,虽然上不了中原的台面,在这里却也算得数一数二,我已经给马家的当家主发了急信,就看来得及来不及了。”

安排似乎很是妥当,但屈竹却一直在垂头丧气,因为对方的动作实在太快,使他实在不能不怀疑自己的安排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真是的,早知道就不该喊班戈那混蛋与会…听到那些事情,他肚皮里一定快笑死了。”

“…也不一定吧?”

试着出语安慰,云冲波表示说班戈未必是在那次会议之后才知道的消息。

“照屈大人您的说法,谣言是在您今天早上来法宫之后突然爆发,半天之内就传遍了整个吉沃…这种速度,不可能没人事先安排的。”

回忆着曾在宜禾发生过的事情,云冲波认为,这样的布置绝不会是几天之内就能完成,从起意到安排,说不定已经有了几个月的时间。

“我想,他应该是早就有这种准备了。”

但同时,云冲波却对另一个问题感到奇怪,就算班戈是谋划已久,但这始终也是佛国,密宗的影响力凌驾于任何事物之上,为何会连反击也组织不起来的陷入混乱?

“…因为,谣言很毒辣啊。”

不仅仅指不空为伪,更目其为所谓“苯教复兴”的背后操纵者,称九战神皆是伪装,真正的目的,是在于将色拉、甘丹两寺的势力削弱,将哲蚌寺捧为三寺之长,更指九战神中之三者根本就是哲蚌一系的强力僧人,至于其它人,也是从外地请来的武者,并非苯教信徒。

若没有事实的支持,这种说法只能换回一笑,但当认真回顾时,人们却在惊讶中发现,正如谣言所说的,一直以来,被九战神攻击、破坏的,竟然完全没有哲蚌一系的势力,在这一连串的事件中,哲蚌寺竟是完全无损。而再加上至今没法做出结论的灵智事件,更使另外两宗的僧人不能不有一些想法。

“所以,现在的密宗步调就变得很不一致,当哲蚌寺的人怒冲冲的到处驳斥谣言时,另外两大寺的步调却明显慢得多,看在百姓的眼中,唉…”

不用屈竹做更多说明,云冲波也能想象到得,当密宗内部的这些矛盾被展现出来时,简直就等于又给已烧得炽热不堪的谣言再添上几盆猪油,即使那些本来对谣言尚有保留的信众,现在也会有些拿不定主意。

越想,越觉得还不止如此,若果谣言只是针对哲蚌寺,那未仍可以只当作是三寺间的内斗,横竖这原是任何组织内部必有的事情,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但谣言的内容却更包括到了法王不空,而从这立场上去考虑,如今态度暧昧的两寺僧人,岂不就等同于在质疑不空的地位?

“不过,我想他们并没有这个意思,应该只是因为对哲蚌寺确实有些不满,或者只是单纯的想对哲蚌寺提出什么要求,可是…从法王的立场来看,却不会、也不能只是这样想。”

按着自己的思路想下去,云冲波认为,现在发生的事情,很可能都已落在谋划者的算中:即使本意只是针对哲蚌,但当那同时也对法王造成影响时,就一定会换来法王的不悦,而当现在法王的地位又的确已在动摇时,这更可能反而会推动色拉、甘丹两寺的意志。

“…等他们警觉到法王不高兴时,可能会立刻回头,去做些事情弥补过错,但…也有可能会干脆走到反面上,真得成为法王的对立面…唔,不,那种可能还是不大,但至少,如果出现一些只要‘不作为’就行的时候,他们就可能会真得默许事情发生了。”

听着云冲波的分析,屈竹的脸色也越来越严肃。

“…后生可畏啊。”

长叹一声,屈竹表示说这也是自己的判断,但云冲波能够只听自己转述便想到这样条条有理,实在很令他吃惊。

“小节了了,大事察察,花公子才真正是大智之人呢!”

被夸的满脸通红,云冲波努力不让自己笑的太过灿烂,一边突然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还有,屈大人…那个,既然班戈有问题,会不会根本连苯教的事情也是他弄出来的…这么说吧,我们抓到那个恰查翁米,会不会也是他们先下的套?!”

苦笑摇头,屈竹表示说,如果那样的话,事情反而简单了。

“但问题是他不知道。”

告诉三人,根本就对所有在本地有利害关系的人都不保完全信任,屈竹将“诱捕”一事做为最高机密来操作,直到云冲波赶向吐伽时,他才让班戈知道要将其它人也都请来,而直到他自己也赶到寺中时,才当着众僧之面将这事情说清楚。

“所以,除非是我自己走漏了风声,就没人会知道…当然,也可能是你们几位?”

疑问一出,花杨两人立时大为紧张,连连摇手,表示说他们的专业分别是骗子和小偷,可不是内应。

“我要搞钱,会自己骗,要卖也人只会卖假货,绝对不会卖真材实料给人。”

“我更不可能,我们卖东西规矩多得很,没盘过海底子的生人便出几倍的价钱也不能卖,不然会被祖师爷降灾的。”

似乎是比“什么都不说”还要糟糕的辩解,但苦笑着摇摇头,屈竹还是认可了他们的清白。

“不是你们…不然的话,局势该还要糟的多。”

很疲劳的样子,他坐下来,慢慢按着太阳穴。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还是花公子刚刚提出来的事情,一些只要‘不作为’就行的时候…那会是什么时候?”

“…我想,应该是出现一个新法王的时候吧?”

低低语声中,法照推门进来,表示说他刚刚从外面回来。

“唔…真得是很乱。”

相对于屈竹,法照的立场其实较为模糊,也较为不易着力:“代表”佛尊的他,终究不是佛尊亲临,净土宗目前虽然以他为长,但严格说起来,没有取得如过去“净土三师”一样的地位,他也不具备调度号令各地净土名刹的权力。这种情况之下,他自然也就不具备太多的说服力。

“三大寺主都拜会过了,正如花施主刚才说的一样,色尼和禅喀边的态度很模糊。”

皆口口声声表示着对法王的忠诚,也痛骂着班戈的妄行,但却仅限于在关上门的时候,当法照暗示说是否应该由三大寺主联袂出面压制谣言的时候,两人便都以种种借口将这话题逃避。

“依老衲所见,这种模糊暂时还只是对哲蚌一系的不满,只是一种借题发挥,并不代表他们相信了流言。但在这种时候不表明立场,却实在不是好事情。”

三大寺的历史,是在密宗扎根雪域便已形成,在共举密宗大帜,奉法王为同时,分别使用红、黄和白色为标志,在教义、习惯和仪式等等地方都有着不同的区别。

“自现任法王以来,始终也是哲蚌一系的‘黄教’最为得势,这点大家都知道,之前也有过摩擦,其中的一次,甚至还劳烦到佛尊送来亲笔书信才平息下去。”

法照所说,是身为地方招抚使的屈竹也不知道的秘辛,但不欲多言,法照轻轻带过,表示说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千多年来一向如此。

“此起彼伏…最后终究还是回到原点,就如今日的佛门,虽因佛尊的存在而使禅宗独尊,但迟早,净土或者华严还是会再度走到高位,只要还没有覆灭,就一定会是这样。”

三大寺主中,色尼年岁极长,已逾九旬,威望极著,禅喀边的资格也较田帕为老,而三大寺主的位置依例向来是内部的自相授受,虽形式上会报请法王灌顶赐福,但只要人选已在内部推定,也从没有过被法王驳回来的先例。

“所以,他们大概会觉得在这种时候叫一叫价也无妨,而法王…他相信也能理解和明白,不管怎样,我想在密宗高层中没人会真正相信班戈的说话。”

缓缓说着自己的揣测,法照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但这就很糟,很多时候,很多人,都相信自己能够掌握和控制到事情的流变,他们却不知道,人根本预见不了可能的变化,那不仅仅是外界事物的变化…不,在开始的时候,绝大多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变化。”

做着和云冲波相近的分析,法照认为,一时的心情会渐渐转变,一些细微的事情会碰撞和累积起来,使人在不知不觉中变化。

“一天又一天,一件事情又一件事情,上了路,就不会回路,只会越走越远,今天以为‘不会做’的事情,后天可能就开始觉得‘没关系’…”

不仅如此,这样子慢慢走下去的人更难以觉到自己的不能回头,特别是今天,雪域上随时都可能发生一些激烈和奇妙的变化。

“希望压制一下田帕,但又绝不想忤逆法王,试图保持这种平衡走下去的色尼上师和禅喀边上师,可能会在走到一定地方时停下来,并可以修复曾做过的事情,但,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新的选择恰好在这时出现,并使他们下定决心…对么?”

不回答,眼中却有复杂的神采,法照慢慢点头,道:“老衲…老衲只是佛尊的代表,并不能代表佛尊,但从我净土一宗的立场而言,法王即位二十年来,一直都做得很好。”

“…朝廷,也这样想。”

几句话间,共识已经达成,法照辞出,继续去将那些重要的僧人一一访问,而屈竹则开始安排人手,去调阅所有当初“金瓶擎签”时的相关资料。

“…特别是要查清楚另一位灵童到底去了那里。”

和法照一样,相信班戈必会在近期内将另一位“法王”推出人前,屈竹仅希望尽可能快一些的掌握到多些细节,对副手提出了严厉而又明确的要求,他自己则是唤车出门,开始了最新一轮的巡回拜访。看着他们走掉,云冲波摸摸脑袋,一时间竟有些惘然。

“那个法照…他不是闷闷的吗,为什么突然这么会说,而且,简直就象当官的一样,想的好多…”

“切。”

嗤之以鼻,花胜荣表示说那是云冲波自己没见识。

“禅宗现在是老大不假,可那是因为出了一个佛尊,论名寺,论信众,他们连净土宗五分之一都比不上,那个寺主不是大地主啊?能在这样一群大地主里面当代表出来,你以为该是什么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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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时间里,一切都在高节奏的进行着:流言不断燃起,更出现了种种离谱的变化,但在屈竹等人的全力扑击下,其的影响也被渐渐缩小,而当田帕主动表示说愿意放弃两处寺产的收益后,色尼和禅喀边也开始发挥影响,将不空支持。

一切,似乎正在慢慢变好,可却没一个敢于掉以轻心,因为,对班戈甚为了解,屈竹坚持认为他不会无的放矢。

“班戈,他本质上是个大商人,若有足够的利润,他连自己的信仰也能出卖…但这却不代表他是一个笨人,谣言只能‘骚扰’,不足以‘毁坏’,敢于在明知朝廷立场的情况下撕破脸这样搞,他一定有很强硬的本钱…我想,那应该是另一位转世灵童。”

推测很快成为现实,在谣言蜂起的第七天上,班戈终于宣布,当年参加“金瓶擎签”的另一位灵童已被寻获,正在他部下的重重保护当中,向吉沃进发。

“…明天就可以到了,那时候,是非真伪,自然会有个结论。”

丢下这样的说话,班戈更宣布自己将离城前去迎接,同时,屈竹却也提出要求,希望一齐跟去。

“身为皇上派在这里的招抚使,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也不在现场,回去一定会被吏部搞死…所以,请班公行个方便如何?”

挤进队伍的不仅是屈竹,还有云冲波,以及花胜荣和杨继之,云冲波是被邀请去看看热闹,至于花杨两人,则是被云冲波强行带上,理由,当然是因为对两人的不放心。

“让你们两个在这里自由一晚上,说不定我们回来就会连法宫都找不着了!”

非常强硬的带来两人,代价就是一路上都要忍着两人的横眉怒眼,反是屈竹和班戈,明明几天来一直在桌面下拳打脚踢,面子上却能够春光灿烂,谈笑风生,云冲波看在眼里,唯实只有叹服的份儿。

口风甚严,班戈始终也不透漏灵童是从何处寻获,但一直笑口常开的他,显然心情其好,便连屈竹提醒说九战神可能会来破坏灵童的行程,也没有让他动容。

“之前的行程一直非常低调,而且一直都有联络,至于今天虽然挑明了行程,但我也有派上百人过去,嗯,还有色尼上师和禅喀边上师也派出多名硬手随行,统共只有七十多里路,我相信不会有事的。”

甚有自信,但当前方有快马用疯一样的速度狂奔而来时,班戈还是忍不住要仰上前去,简单的一个策马动作,却让云冲波看出了他的紧张。

(这个人,好象很害怕的呢…不过也难怪,要在中原,这不就等于是“造反”了吗?!)

听不见那人在禀报些什么,却能感到那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在班戈用重重一记耳光把那手下从马上击落之后,便连屈竹也策马向前,询问发生了什么。

“六名战神袭击队伍…灵童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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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人的消息,令云冲波一时间竟有些迷糊,而更令他迷糊的,则是同行者的反应。

“区区六名战神竟可劫走灵童?班戈,我看,我们也不必再向前走了。”

表示说“想看一看”而跟来的宝寂,一路上都是死眉死眼,可听到灵童遇劫的消息,他却似乎突然变得精神奕奕,这令云冲波甚感奇怪,而不仅他,班戈也是莫名其妙。

“上师,班戈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的确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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