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贵妃手一抖,茶盖和茶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皱了皱眉头:“文太医,你可确定?”
文太医似乎也意识到并非有人开错了药方的问题,拢了双手在额前大大的拜了一个礼:“微臣肯定,确是兰雀根没错。”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让皇帝散发出的怒气震慑,都收敛着心神,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雷霆之怒,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
怡妃惯会看人脸色,本来还倚靠在皇帝身上也慢慢退坐了回去,她低头以丝绢擦拭鼻子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看了容若一眼,事实俱在,莫不是真是容若做的?
怡妃脑海中已经转了千万个念头,不管青玉能不能拦住慕北辰,今日这茬,定不能叫容若连累于她和静王府!
“现在事情很清楚了,就是有人见不得桑昭媛肚子里生个皇子出来,起了这种阴暗的心思,要臣妾说,这人也太歹毒了,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啊,说没就没了。”蔺妃打破暂时的沉默,义正言辞的讨伐后,捻着手绢擦了擦眼角,“唉,唯有当娘的能了解,失去孩子是多么叫人心痛的事,真是可怜了昭媛妹妹。”
这话正好戳到瑾贵妃的痛处,她两次失子,何止是心痛,简直快要崩溃。
被晾了半天的珠莲匍匐着往前爬了三步,连连磕头道:“皇上,贵妃娘娘,文太医都说了,是有人利用我们娘娘害了桑昭媛,不关我们娘娘的事啊皇上,娘娘对医药根本不通,根本听都没听过什么兰雀根,定是……”她更了一口气,哭诉道:“定是容姑娘给猫下了药,才能指使猫听她的话。”
蔺妃站出来,用眼风扫了眼容若,“皇上,臣妾看凶手可不止一个吧,一个小小的孤女有什么能耐在各宫串悠。”
怡妃抬手抚过头上朱钗,娇美的脸庞如春花拂柳,红唇扬起一抹娇笑:“臣妾今日才知,蔺妃还会查案。”
蔺妃柳眉横竖,眼皮子往下压出一道眼白:“怡妃你不用急着往里跳,该是你的怎么也逃不脱。”
“臣妾愚笨,还请蔺妃姐姐明示。”怡妃眼眸半转,眼角俏生生的斜飞起一道妩媚,“不过皇上在此主持呢,蔺妃你倒是上蹿下跳的,是何居心呐?”
蔺妃嘴角扯开一抹冷笑,重重的甩袖转向皇帝,对着皇帝一拜:“臣妾是替桑昭媛不平,眼下凶手既已查明,请皇上下令处置,定要好好审问,切不可放过任何与凶手联合之人。”
文太医老眉老眼的一跳一跳,跳个不停,他是不是摊上大事了,俗话说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老太医的明哲保身之道此刻全都发挥出来,杵在边上当个木桩子,就仿佛置身事外,什么都没听到看到。
皇帝眸色深深,犹如伸手不见五指的无月夜,他手掌放在桌子上,握住桌案一角,面容冷肃起来,就好似外面被冻住的镜湖,不苟言笑的时候,帝王的威严一览无遗,就是怡妃都不敢此刻去触他胡须。
这时候,歇过一口气后醒来的桑昭媛遣派来打听消息的格兰从头到尾基本上都听清楚了,她疾步而出,跪在蔺妃的脚边上,对着皇帝重重一个磕头:“求皇上严惩凶手,否则娘娘肚中尚未出世的皇子公主在天不安啊。”
蔺妃眸光一冷,跟着道:“臣妾以为按着之前的方法,先打她二十杖下去,让她交代出同谋以及行凶手法,非常时期用重典,皇上绝不可姑息这种不正之风在后宫生长!”
怡妃眉心跳动了一下,眼眸闪了闪,以帕掩嘴道:“打打杀杀的总归不好,再说今日还是给众位皇子选妃的大好日子,见血不吉利,还是赏赐一杯鸠酒,了解了吧。”
两人虽然说辞不一,可却在同一时间给容若下了谋害皇帝子嗣的罪名,而且怡妃的意思是,这件事归结到容若一人身上就行了,鬼知道真正的幕后之人后面还安排了什么,万一查下去,查出些莫须有的扯到她怎么办。
就此结束,还能除了容若,怡妃为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容若掀了掀嘴皮子,露出一抹讥诮,怡妃的眼皮子还是太浅,光想着怎么害自己万劫不复,也不想想以她现在跟静王府挂钩的身份,就是没有证据,别人也会怀疑怡妃在里面插了一手吧。
怡妃和蔺妃说的热闹,皇帝一道寒光射向容若,那光芒如锥刺股,令人遁天入地避无可避,森寒寒的帝王气势,饶是容若也骤然感觉到无穷的压力尽数压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