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季正诚没想到,如今这狗东西的翅膀长得比从前还要硬了。
他亲自押着他去考试,结果他还敢在自己眼皮底下玩这一招凭空消失。
褚晓在上飞机前就偷偷给儿子发了短信——
【阿褚,你爸这回是真的发火了,你先去爷爷家躲几天。】
放在平常,季褚肯定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不会送上门去给季正诚打。
可今天却不一样,他也生气了。
因为等到路明和孟悦离开之后,他原本想问问初蘅怎么样,被吓着了没有。
“你以后别一个人出去了,想去哪里都先给我打电话,我来接送你。”
只是初蘅并未理会他的这番话,而是平静地开口问道:
“你为什么回来?”
季褚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她会问自己这种根本不需要解释的事情。
“那……不然呢?”
她都已经被人写恐吓信威胁了,难道……他还有任何理由不回来吗?
初蘅看着他,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说不清,道不明。
“那你的考试,不用考了吗?”
季褚只觉得莫名其妙,“没有加分就没有加分呗,那我高考的时候就多考二十分呗。”
初蘅看着他,突然就觉得很疲惫。
“你回家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季褚实在是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个样子。
“你生我的气了吗?那我道歉,我不应该——”
初蘅打断他:“我没有生你的气。”
她应该感谢季褚的,如果不是他临时飞回来,也许那个路明此刻已经划花了她的脸,又或许是将她绑到了其他地方拍下了她的o照。
多亏了季褚出现得及时。
可也正是因为这种“感谢”,才让初蘅觉得格外难受。
高考成绩从六百分提高到六百二十分,也许比从三百分提高到五百分还要更困难。
他现在轻飘飘地说着自己将来多考二十分就行,可要是等将来高考成绩出来,将将就差录取线二十分的话,那她又应该怎样面对他呢?
初蘅垂下了眼睫,低声道——
“你不用来接送我,我待会儿就把事情告诉宋引,让他给我安排几个保镖。你……你也让褚阿姨给你找几个好家教吧,以后,我就不和你一起上自习了。”
直到从初蘅家离开,季褚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临时赶回来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最起码,路明是真的差点就伤害到了她。
如果不是他,路明不就已经得逞了吗?
如果初蘅是因为耽误了他考试而觉得愧疚,那他已经说过了这根本就没什么,将来他多考二十分就是了。
为什么她突然就变成了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呢?
季褚被自己气了个半死,也被她气了个半死。
等看到褚晓发来的短信,季褚就更加生气了——
连他爸也要揍他?
那么正好,他就去问一问他爸,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因此等季正诚和褚晓回到家时,发现一大清早就偷溜回了北京的儿子,此刻就坐在家里的一楼客厅里等着他们俩。
原本季正诚在路上被妻子温言细语地劝慰了一路,心中的怒火总算稍微平息,这会儿一看见这个混账儿子就这么大喇喇地坐在客厅里的模样,季正诚又动怒了。
他当场就解下皮带,冲着这混账儿子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抽。
“好好的你不去考试你跑回来英雄救美了?人家有自己的家人,犯得着你来逞强当英雄?!你给老子说话啊!犯得着你来逞强当英雄吗?”
季褚从小是被季正诚打惯了,因此这会儿被揍得皮开肉绽了也一声不吭。
褚晓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
这对父子真是冤家,老子打起人来拽都拽不住,儿子挨起打来也就这么生生受着,连躲都不躲。
季褚不服气,梗着脖子反问道:“我做错什么了?难道换成是我妈,你也能安心去考试吗?”
季正诚一愣,然后又举着手里的皮带对着混账儿子就是一顿抽。
“还拿我和你妈来比?我和你妈多少年的感情了?你们又是什么?说你们是小孩子过家家都抬举你们了!”
听说了初蘅的事情,宋引隔天便从英国飞回来了。
他抱着宝贝妹妹哭得“哇哇”响——
“这么大的事情蘅蘅怎么也不告诉哥哥呜呜呜呜,从今天起哥哥每天护送你上下学呜呜呜呜……”
初蘅听不得他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个唢呐一样,于是便提醒他:
“你不需要考试吗?到时候考不上大学别赖我啊。”
宋引还是心有余悸:“到底哪里来的小王八羔子,叫什么名字你告诉我,哥哥找人挑断这小瘪犊子的手筋脚筋!”
初蘅懒得理他。
不过宋引伤心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又开始追在宝贝妹妹的屁股背后,嘀嘀咕咕的同她讲八卦——
“蘅蘅你造吗?季褚又被他爸给打了。”
初蘅一愣。
宋引一个人像只鸡崽子似的嘀嘀咕咕道——
“他又惹毛他爸了,听说是不好好考试,所以他爸气得揍他……他这种人就是皮糙肉厚,天天挨打还活蹦乱跳的,要是换成我,我这么娇嫩可挨不住。”
初蘅没再吭声,也不搭理他,直接就回房间看书去了。
等到周一到学校的时候,初蘅才听说了周末的时候整个学校上下流传的一件大事。
原来是附中的新校长走马上任,然后就对着附中以前的很多管理条例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了。
根据附中贴吧上流传出来的内部消息,新校长十分开明,对学生的管理也更加开放包容。
就拿早恋这件事来举例。
从前附中的老师们虽然对早恋这种事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摆到台面上来的早恋是决不允许的。
但现在这位新校长就不同了。
新校长允许大家早恋,但却明令禁止地下恋情。
在周一早上全校大会的讲话上,新校长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同学们可以恋爱啊,十五六岁,不就是谈恋爱的好年纪吗?但男女双方,哦不,还包括男男双方、女女双方,都需要到自己的班主任那里登记啊,包括恋爱对象、恋爱开始时间这些内容。”
“既然大家愿意在学业最繁重的时候抽出时间来恋爱,那想必这种恋爱是非常美好的,登记一下呢,让老师和同学帮你们做个见证,将来也是美好的回忆。”
“如果有同学没有勇气到老师这里来登记呢,那么就只能说明你们的恋爱没那么重要——起码不会比升学重要,对吧?”
“还有,作为一个过来人,老师必须要提醒各位女同学们,如果你的对象是那种在校园里和你牵着手、然后一看见老师就把你的手甩开的男同学,那这种男同学没有一点担当和责任心,最好不要和他谈恋爱啊。”
虽然附中的学风向来开放,但同学们没想到新校长比自己还要开放,一时间操场上是哄笑声一片。
等到校长讲话完了,主持人又道——
“下面有请高三二班的林君同学来分享一下自己最近的学习心得。”
林君学姐大家都知道,常年在高三文科班的前三名徘徊。
大家已经听她分享过许多次学习心得了。
只是下一秒,站在操场前排的同学便看见了,一个又高又瘦的年轻男孩突然从旁边窜上了主席台。
符微月一把揪住初蘅,颤抖着手指指向主席台,“大、大帅比!”
原本正塞着耳机听听力的初蘅,也抬头顺着符微月手指的方向看去。
然后下一秒,初蘅便看见那个蹿上主席台的少年,将自己身上罩着的附中校服拉开了拉链,露出了里面穿着的十中校服。
他的脸上还挂着彩,嘴角都是破的,但这会儿还是毫不避让地走到了主席台正中央,站到了话筒前面,声音洪亮——
“张校长,我是十中高二一班的季褚,我想申请和你们学校高一的初蘅同学谈恋爱,希望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