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帝火气上涌,似乎将昨日的气也一并发泄出来:“冤枉?你还敢叫冤枉?就算不是你监守自盗,就凭着你看管不力这一条罪,朕就可以杀了你。”
冯垣一听这话,登时吓得两眼一翻,险些没有晕过去。
眼见局势已朝预料之外发展下去,为防越走越偏,秦陆白忽道:“陛下,微臣以为,肉眼可见的事实未必就是事情最后的真相。”
景文帝脸色稍霁,抬眸望来。
秦陆白不敢卖关子,当下即道:“臣的意思是,贞贵妃娘娘入葬一事迫在眉睫,况天气炎热,遗体也不可久放。但倘若因此而疏忽放过了宵小,只怕日后会助长歪风邪气,令事态更加严重。”
景文帝细细思量过这一番话,亦觉得纠错不抓根,只怕会顺势越演越烈。再看向跪伏在脚边只知哀嚎叫嚷的冯垣,实在是很难想象这样的人,怎会有胆子染手贵妃的随葬品,但眼下证据却又对礼部很不利……
略略思量一番,景文帝神色凝重的看向裴子绪:“此事还有谁知道?”
裴子绪回禀:“只有送贵妃入妃陵的侍卫司弟兄们知道,再然后,也只有跟去的一部份宫人知道。”
“此事可有闹得人尽皆知?”
“此事影响甚大,臣不敢外传。”裴子绪道,“至于送贵妃入妃陵的宫人,臣也安排了人手将其看管,若要严防秘密,恐怕短时间内回不了宫。”
景文帝舒了口气,负手于背:“无妨,必要时刻,可行必要手段。”
裴子绪倏然抬头,似乎听明白了,一张脸顿时煞白,却不敢不应声。
下一刻,只听景文帝沉声吩咐:“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外传,若外头风言风语传出一个字,朕定然不会轻饶。”
“是。”众人应声。
裴子绪略一迟疑,还是开了口:“陛下,那贞贵妃……”
随葬品被盗,再查不出背后真相之事,必然不会葬入妃陵,但如此一来,岂非不是连贞贵妃下葬的时间也要耽搁?但倘若先下葬贞贵妃的遗体,再查出失窃案的真相之后,将追回的随葬品再行葬入,又免不了要再开一次妃陵,这可是开朝以来绝无先例的事情。
裴子绪不敢擅做主张,但此事他又有着推不开的责任,不免犹豫。
景文帝沉吟许久,忽问众人:“你们是怎么想的?”
这话一出,无疑是将一个悬着铁球的天秤放在了众人的面前,但不论怎么选择,都会偏颇一方,若出了事,只怕是不好交代。
一时间殿上再次寂静下来,便是秦陆白也沉默不言,只是静观其变。
再等了一会,约莫是知道不会有人主动站出来提出什么意见,景文帝转身走向御座:“罢了,此事交给刑部,尽快查出随葬品丢失的真相,将东西找回。另外,此事严禁外传,但朕许刑部查案之时可便利行事。”
“陛下的意思是……”秦陆白话音一顿,抬眸望向御座。
景文帝定睛看着他,一眼瞧出了他的花花肠子,却顺势而下:“朕的意思,只要不太过逾举,要做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不必事事都来烦朕。”
秦陆白要的就是这句话,当下高声应道:“臣多谢陛下,定不负陛下所托。”再斜目睇向身后,黑白分明的眸子隐透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