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李大娘一拍大腿,说着说着还有些心疼起来,“秀英产子的时候我也在,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可是那混账东西的一脚踢得太狠了,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气,秀英也差点儿去了半条命。生产的时候秀英的身子亏得实在太厉害了,大夫说秀英伤到了根本,已经不能再生育。唉,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没成想摇篮的背后还有着这样一桩往事,幼僖心底沉沉,浑然不是一个滋味。
肩头突的一沉,她蓦然抬头,正好与秦陆白投来的视线对上。他掌心的温度穿透单薄的衣衫传向肌肤,无言中似将心上那点子冰凉给驱散了不少,她也得了些许安慰。
安抚的动作不曾多余停留,秦陆白收回手,又是一副官员威严不可侵犯的模样:“李氏,本官再问你,徐长友和张秀英成亲至今已有多少年了?”
李大娘扳着指头算了算:“大概已经有七年了,我还记得那一年正好撞上我儿媳妇生孩子,所以记得清楚。”
秦陆白颔首,又问:“张秀英难产那几日,可是徐长友一直在照顾?”
“怎么可能?”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李大娘惊叫起来,“那混账羔子从来就没有心疼过他媳妇,成日里不时打就是骂,就连秀英产下死胎不好的那一个月里他也不照顾,不仅不照顾,还想让秀英给他做饭吃,出去继续找零工养活家里。”
说起这事,李大娘义愤填膺:“那徐长友也忒不是个东西了,媳妇儿都那样了还不知道悔改,想着法的折腾秀英。我们这些做邻居的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也心疼秀英那孩子,见那混账羔子欺负秀英,我家那口子实在是忍不下去,还打过那混账羔子一顿,秀英这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转又想到什么,李大娘担忧道:“这……这不算我家那口子犯法吧?”
秦陆白负手而立:“本官眼下只调查徐长友的真正死因,其余杂事一概不问。”
李大娘这才拍拍胸脯,大大的舒了口气。
不过问话问到这里,事情大概也已经很清楚了。徐长友和张秀英成亲至今确实感情不好,日常动手打骂已是家常便饭,再加上孩子难产的事情,这些恩怨年年月月的积累下来,说要毒杀也可说得过去。
可是这样一来,张氏毒杀亲夫的罪名,可就不是那么容易洗得掉了。
大概也是明白这一点,可这一点又恰好是整件案子的重中之重,不能仅凭着三言两语就将张氏的罪给定下来。否则这案子也就不会移交到刑部去调查,更加不会闹得沸沸扬扬,甚至连景文帝都惊动了。
只是凭着这李氏的片面之词,这徐长友的确是混蛋至极,张秀英真要毒杀丈夫,能忍到今时今日,大概是真的被逼到绝境了。
“那张秀英为什么不和徐长友和离呢?”幼僖突然开口,“这徐长友这么混账,即便是闹到了衙门里,难道府衙的官员还会偏袒那个混账不成?”
李大娘重重叹了口气:“说倒是这样说,可秀英要是和离了,她也就没有活路了呀。”
幼僖讶道:“这话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