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以宁皇后的性子大抵是要闹上一通的,可这次却不知怎的,不哭不闹不说,还在景文帝面前表露不能随行伴驾的懊恼伤怀来,只希望其他嫔御能够伺候好陛下。这一来二去的,眼泪就跟不值钱似的落下来。
景文帝哪里见过宁皇后这样示软娇弱的模样,她一哭,景文帝便没辙了。又因为太后千秋寿诞一事宁皇后安排得极妥当,景文帝一连几日都宿在了皇后宫中,这次为了安抚皇后之心,便干脆更是连一个嫔御都不带了。
高贵妃自然吃瘪,却把皇后得意了许久,远远见了面都可见其春风得意。
后宫的事情前朝自是不知,秦陆白听了这表面话,略略一思量后道:“五公主本就不擅骑马射箭,跟着陛下去淮山,大抵也是因为好玩有趣罢了。说到底,将来公主出降少不得还要再约束礼仪,宜贵妃现今管得严些,实则也是为了她好。”
他这话说得客观,幼僖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虽然多少有些不舒服,但终究是没有太过掺和。
群臣来得较早,其后几位王爷与公主也相继到了。未久,景文帝御驾驾临,众臣俯首参拜。
内侍梁全搀扶景文帝下了御辇,道了声“众臣平身”,幼僖抬起头,这才瞥见景文帝身后还立着一个姑娘,想是也从人群中一眼瞧见她了,还不忘冲她俏皮的眨眨眼。
幼僖惊愕万分,看看躲在景文帝身后的乐天,又看看自己身旁的秦陆白,一时无言。
倒是秦陆白镇定一些,轻笑道:“看来咱们是小瞧了这位五公主,倒是忘了有人能约束她,自然也有人能压住别人。这兜兜转转,还是她厉害!”
这番调侃之词不过只过了一遍耳,随后幼僖就已经忘到了九霄云外,她思忖着乐天是如何说服的宜贵妃,以至于想着出了神,景文帝说了什么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其实左右也不过只是一些客套的开场白,往昔冬猎时亦有说过。等到景文帝说完后,在侍从的簇拥下,群臣的注目下登上了为首最华丽的马车。
其后群臣与女眷也各自上了车。
马车是早就安排好了的,每三人一车驾,连同带着的物品一块总共三十辆马车,三衙侍卫首尾随行,护卫着贵人们的安全。
幼僖的车驾在几位皇子之后,与乐天和四公主兰陵同坐。
照惯例,本该五位公主一起随车驾前往淮山狩猎,但时日不巧,大公主身怀六甲已近临盆之期,二公主远嫁在外,是返上京时的路上查出了喜脉。为此景文帝高兴了许久,说是先祖庇佑,太后寿诞之际迎来此等喜讯,对公主驸马都是好一通赏赐。
至于三公主,日前传信进宫,说是身体不适,此次淮山狩猎也就不去了。宁皇后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加上对这位庶公主实在是也没什么情分可言,明面上着人送了些补品,带了几句慰问,此事便应下了。
马车浩浩荡荡出了宣阳门踏上了大街,两道皆是伏地跪拜的百姓,声声喊着“陛下万福”之类的吉祥话,好生热闹。
兰陵公主性子恬淡柔弱,除却借着冬猎与景文帝随行过一二次,还从未真正的出过皇宫。见到这盛大的场面,清眸含光,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
她靠着车壁,纤纤素手撩开车帘一角,满眼希冀之光骤然黯下:“若我也能这般自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