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是在做甚?”
“深林春兮求索,露攀襟兮何致?”
“滚,恶心!”
……
贤德殿已然窸窸窣窣地熄了灯,云台宫内却依旧骂声不绝,并非只是单纯的骂声,而是芈子方与芈良有来有回的争吵。
父子二人昼时已吵过一架,芈良不欲顶撞父亲,只随口反驳了两句便熄了火,但芈子方似乎对他产生了些误会,以为芈良言辞之间是向着魏国的,偏向于师诤和师擘父子,也认为是吴国冤枉了殷玉莹,芈良不说话正是心虚的表现。
芈良于此着实无力争辩,他感觉自女弟颦被害后父亲比以前还要疑神疑鬼,总是怀疑魏国憋着坏水要害吴国,他不过是说了一句“也许殷夫人并非主谋”,并未断言什么,父亲便肯定他胳膊肘往外拐。芈良甚是无奈,但又不知该作何解释,秦王与秦王后没必要编谎话来骗人,他实不知父亲在逃避和顾虑什么。
但芈良越是沉默不语,芈子方便越是觉得他心虚有鬼,因而说话便重了些。芈良再老实也受不得这般无端冤枉,于是忍不住出言顶撞,父子二人遂吵了起来,闹腾了整整一夜,吵声歇后又开始冷战,直到次日仍是冷眼相对不说话。
萧琅一早上课前传召了几名宫人各自一问,所言基本相同,都说吴侯父子是为了魏君夫人吴媛而争吵。
芈良认为,吴媛已是魏国的君夫人,纵使出身吴国也不会再为吴国着想,虽然吴媛做人做事都不地道,但吴颦是作为吴媛的陪嫁媵妾嫁到魏国的,理应同吴媛共谋划,她不愿帮助吴媛便是有错在先。但芈子方却觉得,即便吴颦眼界狭隘自私自利,不愿帮衬吴媛,但她毕竟是吴媛之从女,是一家人,吴媛黑了心才与外人一起加害从女吴颦。
父子分歧如此严重,只怕两人的关系一时半刻是好不了了。
容宣在旁听了不禁想起当年姜妲问他萧琅随嫁娣姒几何,他说并无娣姒时姜妲脸上鄙薄不屑的表情。他一直觉得若是自己真心爱重良人,又怎会放心让别人来为她谋划,正所谓“人心隔肚皮”,亲姊妹尚会反目,何况只是同姓姊妹,良人之利益将来他自会为之谋划,无需别人插手操心。
萧琅白他一眼,说媵婚乃是规矩,各家女子都讲求姪娣相从,偏他就跟别人不一样!
容宣弹了她脑壳一下,“我是为你好,亦是为了自己好,不信你等阿俭成婚之后试试,蔡家至少要嫁六名女子来,至时一堆莺莺燕燕唤你叔母,一人一件事烦死你!”
“怎会随嫁五人之众?”萧琅惊诧不已,公族女子出嫁也不过随嫁左右媵、嫡侄娣与左右媵侄娣五人,蔡家只是卿,怎也有众多随嫁?
容宣解释说蔡家虽是卿,但宋国尚在时有过封地,便是如今的洛城郡庄县,蔡雉大父旧时尊称庄公,故比照的是封君规格。雉父亦是怕日后其他诸侯嫁来公族之女后,蔡雉因母族势力低微难以管束众人,故多随嫁几名同姓族亲以助其稳固根基。
萧琅不以为然地撇了下嘴,“若是阿俭不顶事,蔡家随嫁再多也无用。”
“蔡女面容清秀,端庄大方,善解人意,通晓诗书音律,又知晓国事政务,各个方面都与阿俭有几分相像,他会喜欢的。”容宣在心里琢磨了一下,秦俭既然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想来应该是喜欢的,否则早该提出异议了。
“他心悦谁人不要紧,要紧的是那些女子莫要聚在一起胡作非为,惹出魏君夫人那般乱子。太子妇最要紧的是势足声著,否则如何管理那些女人,难不成你帮他管着?”萧琅很怕秦国也会出现魏君夫人那种人,虽说吴颦是自私了些,但吴媛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这对叔侄属实有意思得很!
容宣笑着摇头说不可能,“你不是已经算过了么,说他二人姻缘好得很,如此秦国交到这二人手中我也放心,何况还有你。”
“你可是糊涂了不是?”萧琅怀疑容宣至今不懂帝星究竟为何意,只好耐心同他解释,“你百年之前九州定要改朝换代,你交给他的可不只是这块土地,而是帝位和治下九州与万万子民,况且我只管帝星,储君不归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