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已经白了头发，脸上也尽是疲态。

他老了。

如今已经过了半百。

这岁数在周庭穿越而来的那个世界，还算正值壮年。

但在这方世界，还是生在帝王家，老皇帝如今的岁数真的已经不能算小了。

声色犬马掏空了他的身体，再加上追求长生常年服用丹药，已经让他的命灯如同风中残烛。

心中暗自点头，周庭已经猜想了一个大概。

想必是老皇帝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体的状况，这才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而这番话也意味着他的精气神将持续走低。

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真的要像他说的那样登天而去。

可虽说是如此向着，周庭却满脸堆笑说道：

“父皇，万不可能如此！如今父皇龙体安康，必将是长命百岁。”

听了他的话，老皇帝甚是欣慰。

微微一笑，不过这笑容却是有些勉强。

“长命百岁？”

“父皇倒是想，不过也就想想作罢！”

“父皇的身子父皇心里清楚，最多只能再苟活这么长的时间。”

老皇帝伸出了三个手指。

三年？

周庭眉头皱起，他觉得老皇帝有些乐观，他很是清楚老皇帝的身体情况，能否撑过去半年都是一关。

但老皇帝却是苦涩一笑。

“皇儿，父皇说的是三月。”

“最多三月，父皇便要驾鹤西去。”

“到那时……”

他看着周庭，眼神中竟然带着许久都不曾出现过的柔和。

听他把话只说了一半。

周庭有些不解。

但仔细想想，瞬间便明白了些什么。

他眼里浮现出来亮光。

神色激动朝着老皇帝看去。

“父皇，您……”

周庭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胸膛中的心脏猛烈跳动。

老皇帝却只是笑，并未再多说一字。

过了约莫几个呼吸的时间，他才喟然一叹。

“父皇已有几年未到朝堂，但这朝堂之事和天下之事，父皇却是心中有数。”

“谁是忠臣，谁是奸佞，父皇倒是没有糊涂，还是心中有数。”

说着，浅浅一笑，自顾自摇了摇头。

“单是父皇的身边便是奸佞密布……”

这话似乎是在自嘲。

周庭听罢不由得心中暗惊。

老皇帝这一番话意有所指，他似乎是知道秦仙芝的心中所想。

“父皇，这倒是一点都不假。”

听到这里，周庭开口应了一句，心头浮现出了李忠贤的面容。

老皇帝朝着他看了过来，神色有些惊讶。

似乎在他看来，皇儿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

兴许是看穿了老皇帝心里的想法，周庭微微点头，不卑不亢又说道：“孩儿心中有数。”

短短几个字，让老皇帝不由得喜上心头。

“皇儿，你……难不成你……”

他身体前倾凑到了周庭面前，激动问道。

周庭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

这一幕让老皇帝长出一口气。

下一刻，他竟然是哈哈哈大笑。

如同狂风一般激烈的笑声在养心殿中响起。

门外的侍卫都是不由得心头骤然吃惊。

养心殿是清静之地，自打老皇帝搬过来可从未弄出过像今日一般的动静。

他们可从未听到过有人在养心殿中放肆大笑。

但听音色似乎是皇帝陛下。

便强行压住了心中的好奇，不敢转头去看。

毕竟身家性命可远比好奇心重要无比。

“好啊！着实是好！”

养心殿中老皇帝哈哈大笑。

他看着周庭轻轻点头，脸上竟是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狂喜之色。

而后他便到了周庭的身边，几乎和周庭挨在一起。

两人又密语了一番，随后，周庭一人离开了养心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