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匠人拿出几十把不同大小的小錾子,然后又拿出炭火和不知什么做的粘稠液体放在桌上备着,随后便找了把椅子坐将下去,仿着霍千凝绵帛上的笔迹,细细勾勒。
一边雕琢一边还介绍道:“此枪重七十二斤,长七尺八寸,吹毛断发,手绪工艺复杂程度,是我生平第一次见到……”
霍千凝在一旁焦躁地等着哪里还听得进这些,心中只盼着,童若能够安好,然后愿意与她一同回到辽东郡。
刻这两个小字却整整费了两个时辰。
待一切妥当,霍千凝又付了匠人些许银两,匠人将长枪放进枪袋挂在马背。
霍千凝便急急踏上行程。
次日正午,在李府门前泥泞小路跪着一人,这人正是童若,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心中极伤,纵使身疲力乏,也不挪动半步。
李梓洁带李彦回府之后,李彦便一直昏迷不醒,找来大夫,大夫也是束手无策,开了一些药,只道“愿李老吉人自有天相,至于能不能好,全看造化了。”
这时田哲进屋来,安慰道:“师妹,你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了,你这也是大病刚愈!怎么能受得了这种折腾,还是歇歇吧。”
李梓洁闻言,却只是摇头,一言不发。神色中尽是无尽哀怨。
这是一仆人敲门进来,道:“小姐,这童大人已经在外面跪了一天一夜,我给他东西他也不吃,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事啊,他身为郡守,若是在这出了事,那……那不是要连累我们所有人。”
李梓洁闻言,面露难色,本就对童若爱意深浓,又想起父亲说的要将自己许配给他,于心不忍。
又考虑到父亲为他所伤,实在拉不下脸见他,当即便道:“我去看看!”
说着边和那仆人一道出门去了,走了少倾,这时只有田哲一人在屋,
他忽然听到一声轻咳,知道这正是李彦身体转好的迹象,心中大喜,忙伏在榻前,道:“师父!师父!”
这时李彦微微开口道:“哲儿,梓洁呢?”
“童子灵在门外,她去见他了。”
李彦只觉得呼吸不畅,深吸一口道:“你去把他们找来,我有要紧事说。”
田哲闻言,起身正欲出门,却转念一想,若有所思,旋即便道:“师父找他们不知何事?”
李彦气息微弱,声音极低,缓缓道:“我欲将他俩婚事定了,也好告诫我师弟的在天之灵。”
田哲听言,心中五味杂陈,心想:“师父难道不知我对师妹的情谊?为何要偏偏钟爱童若,我父亲也因童若而死,为什么还都喜欢他!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了!为什么!为什么!!”
想到这里,脑中却浮现出了一个可怕至极的想法,瞥了瞥四周并无别人,又望了望李彦虚弱至极的情状,把头一低,煞气尽显,倏地从李彦头下抽出枕头。
李彦一惊,还未做声,枕头已经蒙住了自己的口鼻,奈何一身绝世武功,却因重伤,无法施展。
本就已极其虚弱,再加上这一遭,怎会有活路。
只消片刻的功夫,便就一命呜呼,至此一代武林英雄“戟王”李彦落下了帷幕,只是可惜,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却也未能将李彦、童渊两人的夙愿完成。
犹还记得两位英雄,辽东比试中所言。
“你我二人一辈子争斗不休,凡事都要较个高下,但求后世子孙别再相斗!”
“你女儿与我二子订立婚约,结为夫妻,自是不会争斗下去。”
“那当真是一桩美谈!”
只是可惜,因果循环,后世子孙,终究还是要踏上了前人老路!
田哲见到李彦已没了呼吸,心中放心不下,又捂了片刻,方才将枕头放回李彦头下。
怔怔地瞧着李彦,田哲左眼处竟缓缓流下了一滴热泪,他心中惊道:“我怎的会流泪。”
殊不知,伴随着这滴热泪离去的是他仅存的最后一丝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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