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三口沉湖当天,夜幕已经来临,直至第二天早上,南家三口的尸体才被打捞上来。
虽是两老一幼的尸体没错,但三人过水后的尸体面容浮肿,最要紧的是三人的面容竟还被湖底的凶鱼啃噬得面目全非,难以辨认身份。
方金泉从三人的衣服配饰上裁定身份,南天离夫妇的身份没得说,方金泉对二人身上的物件十分熟悉。
但南楚离的身上却衣衫尽去,身无他物,完全辨认不了。
许是被鱼撕咬碎烂,被湖底暗流刮了去。
据手下打捞的人说,三具尸体是凑在一块的,再加上这人的身形也符合南楚离年纪,所以方金泉也就认了那就是南楚离。
八年来,南楚离时常在他的梦中出现,面容狰狞,疯狂地找他寻仇。
因此,方金泉前几年不断在南城不断搜寻蛛丝马迹,以确保死去的那个人就是南楚离。
虽然消息上也显示,南楚离是死了,再没出现过,但那未能真正确认身份的尸体,隐隐成为了方金泉心中的一根刺。
如今这根刺在这时真正地显露!南楚离确实没死!
“方某昔日承蒙南老家主搭救才有今日,老家主之恩,老夫铭记在心。”
“所以在天离犯下弥天大祸时,是老夫在背后打点,最终才没让南家背负欺世骂名。”
方金泉的话一时激起千层浪。
许多在场的年轻宾客并不知道南城还有这么一段往事,因为如今的南城,早已习惯了方家是四尊族之一的超然地位。
“方家主一片肝胆赤诚,当真让人佩服!”
“方家已算是仁至义尽,而南家小子带着灵位大闹方家大少婚礼,好生不识好歹!”
“当年他的父亲就敢干不干净的勾当,如今儿子将方林师三家的人打得死的死,伤的伤,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一时间,大厅中对南楚离的骂声和冷嘲热讽几乎是一边倒。
方金泉在心中暗笑,虽然不知道这八年里南楚离去了哪,但现在看来,孤身一人前来的他,难成气候,不足为惧!
“老夫知晓天离夫妇二人畏罪自杀对你的打击很大,但念在南家曾有恩于老夫的份上,老夫愿意给你一份体面的工作,保你下半辈子安然无忧。”
还没等南楚离说话,一旁坐在椅子上双脚缠绷带的方世玉率先开口。
“你实力是不错,而我方家正缺一条有实力的看门狗,我方家,有的是剩饭剩菜和骨头,保你一世不愁温饱!哈哈——”
方世玉双目通红,笑容狰狞。
方金泉笑而不语,虽然不是出自他口,但显然是默许了他这二子所说的话。
方家的产业原本就是南家的产业,如今方家要给原本的老东家后人一份体面的工作,无疑是在嘲讽南楚离,守不住南家的家业。
最后由方世玉点出方家真实的意图,一糖一棒,一捧一杀。
方家父子二人,一唱一和,杀人诛心,莫不如是!
南楚离沉默不语,众人的目光放在他的身上,都在等待他如何回应这打脸的嘲笑。
“看来方家也就这点手段了,倒是让我白期待一场。”
南楚离缓缓起身,“本以为你窃取了我方家家业,爬上了这四尊族之位,会有所改变,如今看来,狗依旧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
“更甚者,在我眼里你连这林家与师家主事之人都不如!他们还敢向我挥拳,你却只能假仁假义说着阴阳怪气的话。”
南楚离突然一个高抬腿,整个人几乎呈“一”字形,在楼台上的方金泉能清楚地看到他干净的鞋底。
一脚踏下,南楚离身旁的椅子瞬间碎裂成渣,碎落在脚旁尖锐的碎木像一根根刀削的利箭。
突然!
南楚离身上赫然爆发出极强的气息,一股劲风将那些碎屑飘飞在南楚离眼前。
陈其先大惊失色,一跃而上,落于楼台,张开双臂挡在方金泉身前,“家主小心!”
“去!”南楚离轻描淡写地衣袖一挥。
咻咻——
碎木一举喷发,像夺命之箭,朝着楼台上破空而去。
“哼,雕虫小技!”陈其先一声冷哼,袖子轮转一个周天,如黑洞纳物,仅眨眼的功夫,便将那些碎屑尽数挡下。
见状,南楚离微微一笑,与方金泉对视着。
“方老狗,要是当年你有眼下帮你挡箭的这条狗一半的忠诚,我父亲母亲也不会惨死于门外的仙柳湖中!”
此话一出,众宾客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听南楚离话里的意思,难不成当年之事,另有隐情?
“狡诈恶徒!死到临头竟还敢口出脏水,污蔑我方家主事,今天就算是方家大少的大婚之日,我陈其先也誓要当一回恶人,让你横尸当场!”
南楚离勾唇冷笑,“你恐怕没那个机会了。”
南楚离话音刚落,陈其先身体一顿,察觉到了些什么,他突然发现自己新衣胸前不知何时,竟一个起了毛的小洞。
陈其先用力将胸前的衣服一扯!
撕拉一声。
紧接着他低头一看,先是一怔,顿时双目陡然大睁!
而看到陈其先后背的方金泉,也霎时面色剧变!
一根直径半厘米大小的木条,紧密地镶嵌在陈其先的左胸膛上,从前到后,不长不短,不偏不倚,直直贯穿!
陈其先的表情突然一变,顿时眉宇紧蹙。
他的身体突然一个抽搐后,一道刺目的血红,从他的嘴角缓缓显现。
呃——
坠!
砰——乒乓——
陈其先身体失去重心,直直从楼台上掉了下来,砸在一桌桌宴上,锅碗瓢盆碎裂一地。
看着陈其先的尸体上那根插在心口的碎木条,安以生双眼瞪得老大。
一木百米,伤口不流血,杀人于无形!
这是巧合吗?
显然不是!
安以生早年学过一点医术,为的是熟悉人的身体构造,方便与人交手对决时能准确判断对方要害所在。
在众人以为陈其先是因疏忽大意而死之时,只有安以生才知道,南楚离的那一击,算准了一切!
南楚离首先用大量的残破碎屑,掩盖了里面一根完全蕴藏气力的碎木条,在陈其先以为一袖扫清之际,其实他已经中了真正的杀招。
而最让安以生感到震惊和害怕的,莫过于那根暗藏气力的碎屑竟不长不短,不偏不倚地直接镶嵌在了陈其先的心口处。
安以生扪心自问,就算他贴身对敌,也不可能做到准确判断对方心口的位置,一击必中,更遑论南楚离与陈其先隔了这么远的距离!
如果不是巧合,唯一的解释就是南楚离这个人,除了拥有一身强悍的实力!
在医学造就,单论人体器脏位置的辨识上,恐怕整个南城,无人能出南楚离之右!
南楚离击杀陈其先的手段,顿时让安以生清醒了过来。
安以生惊汗连连,心里盘算着这南楚离不仅实力强悍,还心细如发,这样的人,即便没有背景,也万万不能去招惹。
一旦得罪了,倘若南楚离今日不死,那么他日,就是他大祸临头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