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春归第98天(1 / 2)

穿成莲花精后 暮寒久 5513 字 2022-07-25

这古代宫廷如此森严, 在皇帝面前当差时时刻刻都要注意,这些人都没怎么见过容穆这般灵动活泛的人。

他好像一点也不怕陛下,这大商人人都畏惧的皇宫,在这位贵君的眼里宛如农家小院。

容穆咳了两声, 还不怎么习惯指挥别人, 只好自己蹲下, 尝试抱着自己本体挪个地方。

明春连忙上来拦住他:“公子不可——”

容穆一顿,抬眸看向小宫女:“怎么?”

明春羞怯道:“公子是陛下宠君, 怎么能做这些粗俗的事, 您招会一声, 自有侍卫去办的。”

容穆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力气, 慢慢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明春。”

明春连忙“哎”了一声。

容穆认真的看着她:“别人都不敢改口叫我公子, 你倒是将我的话听了进去, 你就不怕郎公公惩罚你吗?”

明春眼神飘了飘, 行礼请罪道:“奴婢只是觉得……觉得公子这般风姿绰约的人物, 说什么都是对的,明春感激公子,不愿公子为什么事作难。”

容穆心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只是一小点的善意,就足以让这小姑娘对他如此掏心掏肺,这皇宫到处都是心眼,倒是误打误撞让他遇见了一个还没被污染的小白纸。

容穆叫了两个侍卫,侍卫们今早跪了一早上,这会目不斜视的照着容穆的吩咐将花缸搬到了寝殿门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容穆见他们又僵硬站回原来的位置, 才在走廊下同明春随口闲聊道:“晒了一天太阳脑袋都不太清楚了……明春啊, 现在是哪一年?”

明春惊了一瞬, 随即眼神带上了怜惜了然,容公子虽长相俊美不凡,但好似心智不太齐全。

她小声道:“如今是大商七年。”

容穆皱眉,大商?

历史上有这段吗?难道他真来到了一个架空的地方?

容穆又问:“那当今陛下……”

明春貌似是一个隐藏的帝王粉,提起皇帝她的话语明显多了起来:“我们陛下正值盛年,如今才不过二十有三,陛下英明神武文武双全,登基后雷霆手段治理朝政,大商眼瞧着有了盛世气象……”

容穆:“……”比起明春的彩虹屁他真是自愧不如。

不过那暴君还真有治理江山的手段?怎么看都怎么是一副江山殉我的疯批模样吧。

明春接着道:“我们陛下虽看似不好相处,实则给底下人的份例比先帝丰厚许多,每月还有省亲日,陛下还洁身自好,奴婢在紫垣殿当差一年,从未见过陛下带其他人回来过,更何况与他人同寝,侍君尽可安心。”

容穆对皇帝洁不洁身没兴趣,他现在感兴趣的是自己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大环境下。

“那,周围还有其他国家吗?”

明春自豪点头:“有的,南边还有个南代国,西边有个西越国,南代人多身形高瘦喜好文雅之物,西越人野蛮专横,被陛下追着打了几次才老实了,而我们大商位处中原,物产丰饶疆域辽阔,是三国中最强盛的国家。”

容穆在心底默默念了一遍南代西越,开始思索陪暴君演完戏后,该往哪个方向跑才能安居乐业。

他正要再开口,就听明春接着道:“公子喜爱的那缸莲花,恐怕就是从南代国运出来的。”

容穆侧目:“你怎么知道?”

明春脸上带着怀念之色:“奴婢没进宫前,家里就是养莲的人家,家中曾有南代的养莲师傅教导,后奴婢的父母亲学成,种得一手好莲藕,奴婢那时经常同母亲一起做藕粉贩卖谋生,可是后来……”

关系自身,容穆赶紧道:“后来怎么了?”

明春神色暗淡了下来:“那都是奴婢小

时候的事情了,十年前奴婢才七岁,家中莲池一夜之间死了大半,勉强活着的也在几日内枯萎,人人都说天生异象,奴婢的父母没了营生,无奈之下就将奴婢卖入了宫中,才得了一笔救命钱。侍君有所不知,您喜爱的那缸莲花,是我们大商皇宫近十年唯一成活的一株,要是更小些的孩子来,恐怕都不认识这是什么花了。”

容穆内心一片惊涛骇浪,怎么会这样,照明春的说法,大商位处中原富地,曾有养莲的历史,没道理后来种不活莲花,这根本不科学啊!

“那南代为何有莲?”容穆问道。

明春低声道:“南代世代养莲,宫廷贵人尤喜莲花,甚至到了痴迷的地步,那浩劫并未波及南代,只在大商国土肆虐。当年先帝下令,再不许百姓提起这类妖花,一方爱莲一方恨莲,导致大商与南代多年来关系都非常危险,直到陛下登基,这禁令才有所松动,但仍旧是存在的,是以奴婢们往日都不敢说起这个。”

容穆下意识看了一眼走廊下的碧绛雪,这花有一个极其文雅的姓名,一朵花能被赋名,可见将它辛苦培育出来的人对它的珍视与喜爱。

而他,现在是这株碧绛雪真正的宿主。

所以……自己原来是从南代国出来的?

容穆心念百转,一时之间头脑嗡嗡直响。

原以为皇帝是个神秘黑洞,他自己倒是也不遑多让。

而且他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这里任何人,包括皇帝都不知道,站在面前的活生生的一个人,竟然就是从“妖莲”中出来的男妖精。

这马甲真是披对了!

容穆狠狠吐出一口气。他就觉得昨晚皇帝看他本体的眼神不正常,合着他的本体还是从敌国出来的,这暴君没一怒之下放火烧了都是仁慈。

明春多的也不敢再说,只得又转回话题,提起了皇帝的事情。

“公子心性仁善,陛下定能看出来,只要得到陛下宠爱,这大商皇宫就任由公子走动了。”

容穆苦笑。

他哪里是想在这皇宫走动,他现在恨不得离疯批皇帝十万八千里远,最理想的生活状态恐怕是找一个谁都不认识他的地方,抱着自己的秘密在古代安稳度日。

再找找看能否有回到现代的法子。

同明春说完话不久,正门外就传来一阵呼喝声,帝王仪驾已经走到了紫垣殿附近,内侍们匆忙跪迎。

容穆就站在莲花缸旁,他穿着白色衣服,瞧着倒是要比还未绽放的碧绛雪柔弱三分。

从见面到现在,除了一开始差点被抹脖子,后来再面对皇帝,他心中都没有太恐惧的感觉。

也许,他们能好好的共处一段时间,到时候和皇帝商量,放他去对莲花友好的南代国游历……

容穆心里打着小算盘,抬头看向殿门口,就见帝王仪驾旁跟着一个身穿黑甲的男人,那人看起来和紫垣殿中站岗的侍卫没什么不同,但容穆还是一眼就瞧出来他身上的装备比普通黑甲卫要精细,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出类拔萃。

像是世家子弟。

果不其然,明春朝容穆小声暗示道:“公子,陛下身边那位,就是与陛下从小一起长大的李少将军,李隋川,是黑甲卫的首领。”

容穆抬眼看去,就见这位李少将军英姿勃发气质沉稳,腰腿尤其长,一双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刮过了他,随后朝皇帝点了点头。

商辞昼垂眸:“看清楚了?”

李隋川:“回陛下,看清楚了。”

天子走下仪驾,声音低沉道:“看清楚了就不要再看了,去问问殿外的黑甲卫他今日都干了什么,仔细查查孤的小侍君是从哪里蹦出来的美人儿。”

商辞昼是说了不追究容穆来源,但从没允诺私下里不探查他,他习惯

于将每个人每件事都捏在手心里,容穆现在在他这里是头一等新奇事。

李隋川垂下眼眸,余光又忍不住看了那白衣少年一眼。

少年站在一盆罕见的莲缸旁,并未行礼,身形修长眉眼干净如雪,美的比旁边的莲株还要入神三分,他带着疑惑的神色望向自己,整个人都透着一种平和与温润。

这样的风姿与气质,难怪陛下会如此特殊对待。

李隋川弯腰告退,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猛地转头,就见帝王迈过紫垣殿,脚步好似比往日里略快了三分。

李隋川想到什么已经忘了,只愣在原地。

……这样急匆匆如同归家的脚步,他已许久不在陛下身上看见了。

商辞昼不再看他那张脸,将容穆丢在软塌上。

“不要用这种语气同孤说话。”

容穆疑惑:“为何?”

因为总是会让他产生一种他们很熟的错觉。

但商辞昼早已忘了怎么将心中的真话说出来,只漠然道:“孤是皇帝。”

容穆沉默了几息,“陛下果真是一块冷硬的石头,和这紫垣殿的地砖一样,捂都捂不热乎。”

商辞昼看了他一眼,朝殿外道:“郎喜。”

下一瞬,郎喜小心的端着一碗黑浓的汤药进来。

容穆瞬间睁大了眼睛:“你想干什么!”

郎公公苦着脸道:“侍君白日醉酒,这是陛下特意为侍君准备的醒酒汤,要趁热喝才有效果。”

容穆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商辞昼:“陛下的醒酒汤能不能不要做的和毒药一样?!”这是报复吧!

商辞昼冷酷无情:“孤特意嘱咐过,务必要让容侍君长个记性,以显示君恩厚重。”

容穆深吸了一口气:“臣今天才帮陛下摆脱了一大把桃花,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陛下都不会被催婚了!”

郎喜在一边连声劝解:“侍君莫要和陛下置气,这里面可都是好东西,喝了没坏处的。”

商辞昼就坐在塌边,好像要盯着他喝下去一样。

容穆反复推拒无果,勉强喝了一口,脸上瞬间变了颜色,他一把推开郎喜,趴在塌边吐出药水,干呕了几下。

郎喜也没料到容穆反应这么严重,一时间站在原地吓得动都不敢动。

“端下去,换甜汤。”商辞昼突然道。

郎喜这才如蒙大赦,转身快步离去。

容穆黑发垂散,脸埋在塌边看不清楚神情,半晌才抬起了一张发白的脸。

他一个男人,本来不该反应这么大,容穆眼光朝窗外的碧绛雪看去,无语的闭了闭眼睛。

这暴君给他灌药,不亚于直接将浓缩的中药一股脑倒进莲缸,莲花喜清水,植物根系又脆弱,再好的补药都经受不住这样的浓度,只会起腐蚀本体的效果。

容穆默默躺回塌上,呛到发红的眼睛转了一圈,落在了皇帝的身上。

商辞昼正沉默的看着他,脸上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只是眼神深深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臣原以为陛下就算处事极端,但看细节多少也算是个好人。”

商辞昼转着扳指的手一顿。

容穆在外面转了一圈为这暴君喝了酒,回来又被迫喝药,声音都比往日虚了几度,心中也窝了一把无名小火。

他道:“现在看来果真如臣听说的那样,陛下心狠手辣,从来听不进去他人的话,也懒得和我们这些臣下交心,宁愿高高在上,陛下如此孤家寡人,就不担心有朝一日这世上再无一人爱您吗?”

商辞昼猛地捏紧了手指,眼神深处是波动的危险。

容穆与他四目相视,他心中从始至终都藏着一股子不输于皇帝的劲儿,两个人沉

默对峙间竟然仿佛出现了同一种锐利的影子。

郎喜在殿外看的冷汗直流,原先还敢劝说容穆,以为他心智稍有欠缺,现下看着这样的容穆,却不知为何感觉他与自家陛下的气势不相上下。

这两人,分明一人是威仪十足的天子,一人是被迫承宠的侍君啊……郎喜拍了拍脑袋,暗道自己最近真是忙迷糊了。

过了一会,商辞昼才缓缓答非所问道:“你既喝不了苦药,为何不早点告知郎喜。”

他语气轻挑:“哦……倒是孤忘了,侍君每日晨起喝露水,日中准时晒太阳,晚上还要打蚊子搬花,一天比孤这个皇帝还要忙碌,恐怕也不知道自己对苦药反应如此之大吧?”

容穆心神一紧,眼神不着痕迹往窗外的碧绛雪上看了一眼。

“知道的说侍君悠闲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侍君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隐疾呢……你说,是与不是?”

容穆知道以皇帝的狗脾气,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他呛回来,但没想到对方竟然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他是莲花,本该生在爱莲的南代国,却阴差阳错被送进了养不活莲花的大商皇宫,这本来就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若是再被皇帝知道大商排斥的莲花竟然还化形出了个莲花精,恐怕等待他的就是一把烈火——

容穆深吸了一口气,转了个身决定单方面终结这次对峙。

过了一会,背后那道仿佛快把自己盯穿的眼神才收了回去,紧接着传来殿门被大力推开的声音。

容穆睁开眼睛,心中莫名生起了一阵委屈。

生什么气,不就是皇帝,当皇帝的还有三个国家呢,他可是这个世界目前仅有的男妖精!

容穆觉得自己得和本体贴一贴,他的大花缸抱起来敦厚老实,才不像这皇帝一样奸诈狡猾。

想到这容穆扬声道:“郎公公——”

郎喜从门外小心露出头:“侍君有何吩咐?”

容穆闷声闷气道:“你把碧绛雪给我搬进来,我要赏花。”

郎公公哎了一声:“奴婢这就去搬。”

等郎喜将碧绛雪挪进来,容穆也在塌上盘坐了起来,他一手撑着脸颊,脸侧肉肉的堆起来了一点,明春恰好也回来了,正在殿外给他熬新的醒酒汤。

郎喜愁眉苦脸的站在一侧,暗示道:“侍君,陛下方才又去前殿了。”

容穆也冷漠的“哦”了一声,“他去干嘛了?”

郎喜看了容穆一眼,叹了口气道:“怕是又要熬一整天处理国事,陛下向来不喜欢内侍跟随,奴婢也只能悄悄操心。”

容穆吸着可爱圆润的碧绛雪,耳朵悄悄听着郎喜的话。

“侍君有所不知,陛下自从登基,每日早朝都不曾缺席,与朝臣议事也极为严谨,若是出现大的民意灾情,陛下偶尔还会彻夜赶赴当地,微服私访直到灾事平息,就这么寒来暑往,从十六岁至今不曾有片刻歇息,方才有了大商如今冒出头的盛世气象。”

容穆慢慢将目光转向郎喜,看着这位老太监接着道:“其实早在先帝时期,积贫积弱的大商与南代打过一次仗,南代王族极擅箭术,上行下效,包括一些南代将士,都可于百米之外取人性命,那时若不是身为太子的陛下身先士卒,南代都要打过汉口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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