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言任风雨,岁月酌心寒。’
一人左手握杯,右手执笔,笔走龙蛇,变幻无穷。
“好好!”
“好字!”
“好诗!”
“向帅真是文武全才!”
“妙极!我对向帅的敬仰之情,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围住男子,嚷嚷着,一通马屁猛拍。
向训转过头来,冲着最后叫喊之人,肃声质问:“既然你认为好,那就念一下吧!”
“这这这~向帅,您是为难在下了。您知道小人大字不识一个,哪儿会念字呀!”
那人神色极为尴尬,似笑非笑,满是委屈状。
“那你可知道我用的是什么字体吗?”向训板着脸,语调更加严厉,看来不准备给此人好果子吃。
“小人字都不认识,哪儿晓得什么字体不字体的~”
那人的额头处渐渐渗出汗珠,脊背不禁发凉。
“你一不识字,二不认字体,又是凭什么说妙?”
“这这这~小人~小人一看您的气势,就认定这字迹必然是横~横亘古今,万里无一!”
那人为了阿谀奉承,向当地的秀才提前学了这么几句,一到帅府就开始现学现卖起来。
向训登时横眉冷眼,赫然怒斥:“是么?”
“是是是,一定是!”
那人唯唯诺诺地点着头,俨然一副奴才相。
向训一掌击下,震得茶碗忽地弹起。
满堂皆惊,众人无不黯然失色。
那人‘扑腾’一声,跪地磕头,口中不停地哀求:“向帅息怒,向帅息怒!”
寒风不入堂,火炉烧得‘噼啪’响。
向训愤愤地哼了一声,正色低吟:“现在是什么关头?黄河水患乃是陛下的日夜忧思之事,危害刚刚得到缓解,你却敢如此妄言,一旦有人奏告,别说你的人头落地,就连我都得受牵连!”
那人顿时双腿一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不住地求饶:“小人该死,罪该万死,大人宽宏大量,不要与小的一般计较!”
向训白了他一眼,转回头,摆了摆手:“也罢,下不为例,起来吧!”
那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佝偻至一旁,不住地作揖拜谢。
自从拍马屁拍到马蹄之后,屋内众人无一再敢吱声,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窥视。
突然,从门外冲进一员家仆,跪地请示:“节帅,府外有一人自称是灵璧堂弟子,特奉许汉唐之命,前来道贺!”
向训惊啧一声,喜不自胜,忙迎上几步,欢笑着吩咐道:“快请!”
众人不知向训为何如此欣喜,却见他高兴地来回踱步。
冉起气色俱佳,一路风尘仆仆,威武之气不落丝毫。
他昂首阔步,走进大堂,见一人如被众星捧月,稳立中央。
他瞧着这人秉节持重,老成练达,料定此人必是师叔向训!
“灵璧堂弟子冉起,拜见向师叔!”
冉起跪地行礼,姿态甚恭。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任谁也没想到向训竟然与灵璧堂有这层关系。
向训快步上前,搀起冉起,热情洋溢地笑道:“师侄快起!呀~英姿飒爽,器宇不凡,不愧是灵璧堂的弟子!你师父还好么?”
向训对冉起的第一印象极佳,在他看来,冉起举止得体,落落大方,可以算得上少有的俊才。
“师父身子还行康健,但是整日忙于帮内事务,无暇外出,因此命我代为向师叔问好。
对了,师父曾托我给您带来一封信件,还有一份包裹,说务必让您亲启。”
冉起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那封信件,递给向训。
向训眨眨眼,兀自一瞥,没有当即拆开,反是泯然一笑,揣入自己的怀里。
“不急于一时!来,师侄,你舟车劳顿,先随我用膳,其余的事儿稍后再作计较。”
向训握着冉起的胳膊,引之入后堂,其间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二人谈笑风生,仿佛是两个久违蒙面的老友一般,却是将众人冷落在一边。
众人见向训离去,不便久留,于是纷纷告退。
二人就座之后,向训吩咐家仆,叫齐家人,一并入宴。
向训此外特别嘱咐,必须告知所有儿子女。
没过多久,向训的妻妾、子女等依次落座。
向训向冉起乐此不疲地一一介绍,冉起倒是耐心十足,挨个作礼。
最后来到的是向训的三个女儿,其中两人乃是向训亲生,另外一人则是向训的义女殳颐。
三女有说有闹,言笑晏晏,待见到冉起之后,且羞且遮,彬彬有礼地向父亲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