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道人振振有词地念着,不敢擅自妄动,于是张口回应一句:“水焉有善恶之分?或化作洪水猛兽,或分为涓涓细流,利害之势,天地造矣。”
这道人微微睁开双眼,眯出一道风缝来,含笑解释道:“老子以水为例,阐述道之真谛,重心在道,无形于水。利民而无争者,皆可近道也!你所言‘利害之势,天地造矣’,虽无差错,诠释得却是道的另一重含义。少侠岂可顾左右而言他,行诡辩之术?退一步讲,纵使涓涓细流化作洪水猛兽,亦无碍于利万物、处下流之德惠,于道何损乎?”
“道长见识深刻,在下着实佩服!可是道长为何不问我为什么来到此处呢?”无俦来此为的是闯关,哪有心情听这道人喋喋不休。
道人抖抖衣袖,将拂尘挥洒一圈,掐指竖于胸前,耐心地讲着:“少侠不觉得自己像极了水吗?你我相见,缘因天命。既然都是天命,追根溯源又有什么意义呢?”
“道长若是想与我论道,我自然是怎么都说不过。不过,在下此来只为闯关,还请道长予个方便!”无俦双手作礼。
“少侠莫急!且听贫道一言。如你之所说,水无善恶,皆法自然。然人却可因势利导,或引之为洪水猛兽,危害四方百姓;或导之为涓涓细流,灌溉万顷良田。害民利民,有争无争,全系于一人一心一念之间也。你若是能够领悟其中真谛,顺应天道。莫说这一个小小的‘瀚海飞鱼’阵,即便是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并吞八荒,谁又能不予你大开方便之门呢?”
无俦听得似懂非懂,憨笑着回应一句:“道长的意思是放我过关吗?”
道人站起,侧转身子,拂尘直指前方,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阻挠。
无俦心中大喜,随即选了一条小路疾跑过去。
哪知脚下石路异常光滑,稍不稳当,便会跌落。
水潭中的鱼儿们翻腾着跃出水面,不停地喷射水柱,精准地击打在他的身上。
无俦顿时身姿失衡,摇摇欲坠。幸亏他停下脚步,及时调整,才勉强撑得住。
他擦擦水珠,心中窃喜:多亏自己在天云门上苦练过平衡之术,否则今日难逃厄运。
正在他思索之际,水中陆续蹿出百余条丝瓜般大小的鲟鱼,或撞或拍,或抽或溅,突然袭向无俦。
无俦反复地躲避、抵挡,终究还是被一条鲟鱼狠狠地拍中。那鱼尾‘啪’地抽在无俦的脸上,弄得无俦惊慌失措。
无俦前倾后仰,顿间失衡,狼狈地挣扎几下,‘噗咚’一声,跌入深坛之中。
温静和缓的水面下暗流涌动,冰冷湍急。
无俦虽然深谙水性,却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怪异的水潭。
他试图去抓那石路,哪知石路表面极其光滑,根本无法攀附。本就处在险境之中的他,还要面对鱼群的反复冲撞,真是屋漏偏风连阴雨呀!
无俦挣扎几番,险些溺水。无奈之下,只得奋力折返,回到最初的地方。
无俦游了一会儿,岂料那冰冷的寒气如同锋利的针锥,狠狠地扎入骨髓。无俦期初还能感受到这剧烈地疼痛,渐渐地身子变得麻木无知,整个躯体仿佛失去了控制。
无俦不信邪,执拗地拍打着潭水。
转瞬间,无俦犹如置于身冰窟之中,体温被无情的掠夺,身体愈发地僵硬,寒气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整个人眼看着就要被冰封住了!
他一边哆嗦着,一边苦苦地挣扎,企图保持最后一丝的清醒。
然而事情朝着更坏地方向发展了!
此刻,他的左腿突然痉挛起来。疼痛难忍的他不禁‘啊’的一声惨叫,那叫声十分凄绝,犹如敲响了夺命的丧钟。无俦伴着一声惨叫,渐渐地快要抵达崩溃的边缘。
此时的无俦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疏忽大意,以至于落得这般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