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栾,就是一个不懂人话的狗东西!”谷昌辉低声咒骂一句,随后又换上献媚的笑脸,“森哥,咱们犯不着和这种人生气,实在不行,等到了晚上,我亲自把小家伙送走。”
“其他人要都能像你这么省心,我也不至于每天为了口吃的发愁了。”林木森赶忙就坡下驴,营地里养的几条雪橇犬,除了栾明谁也不认,为了点小事就和他翻脸,着实有些划不来。
“别这么客气,咱俩谁跟谁啊?”本来只是想趁机卖个好,没料到林木森竟然满口答应,谷昌辉险些被噎得接不上话,最后只能讪笑着应下差事,心里却把栾明的祖宗十八代,反复问候了好几遍。
“去库房里给孩子找点吃的东西。”林木森的目光停留在篝火上,散发出暖意的火苗轻跳着,干柴噼啪作响,木屋里的人们像石化了一样,呆呆的注视着火光,一言不发。
“老谷,这孩子背着弓箭,想必箭法一定不差,要不然也活不到今天。”看到谷昌辉手里,拿着两袋没有拳头大的膨化食品,从身旁走过,栾明似乎还想替自己带回来的少年,争取一下留下来的机会,“眼下营地里人手不足,你再帮忙和森哥说说,没准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他呢。”
“他能干什么?用弓箭射野兔子?城里的丧尸都跑光了,只要大家都勤快一点,还愁找不到食物?”谷昌辉头也没回,很不耐烦的回道,“你没听过一句老话?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像他这样的年纪,正是能吃能喝的时候,出力只能顶半个人,吃饭却能顶一个半甚至两个人,我们养得起吗?”
栾明没再搭话,算是默认了谷昌辉的看法,只是内心深处还有一点难以消退的歉意,他凝视着背影逐渐模糊的几个人,神情不免有些落寞。
“栾哥,老谷的话虽然听着很糟心,但他想表达的意见,却也并非全然没有道理。”少女站在栾明身旁,长长的睫毛上挂着雪化,“按照节气推算,我们所在的地区早就该过春天了,可天上的大雪,却一点停下的迹象也没有出现。”少女轻叹一声,“好聚好散,林木森也不算做得太过分。”
躺在木板上的男人,身体持续不断地发着高烧,苍白的脸颊热得烫手,嘴唇也冒出好几个大泡,怎么看都是一副马上就会死掉的样子。
“阿西巴,我们为什么要捡回来个蠢货?”男孩气急败坏的将木棍踹断,随后又扔进面前的火堆里,“他身边的大黑猫实在是太狡猾了,只要看到我想碰他的背包,就会扑过来又抓又咬,我真想把它的皮剥下来!”
“有点耐心,那人现在正发着高烧,如果不能及时退烧,用不着我们动手,他自己也会一命呜呼。”女人胖大的脸上,有一对像被刀子划开的眼睛,略显浮肿的眼皮几乎将瞳仁彻底盖住。如果不是有火光投射进眼睑里,反衬出些许微光,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女人根本没有眼睛。
“人一死,很快就会变成丧尸,我们不是更难对付它了?”男孩气鼓鼓地坐在火堆旁边,恶狠狠地注视着躺在木板上的将死之人。
“帕布,他要是变成丧尸,我们还需要再担心大黑猫吗?”抬手揉揉男孩凌乱的头发,女人轻轻把他抱在怀里,“阿紫又是什么人呢?这个男人为什么会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不是他的女儿,就是他的女人。是谁都无所谓,反正他就快要死了,我们关心这些有什么意义?”男孩的手脚很不老实,抱着他的女人却满不在乎,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今天不行,我们要保留体力!”在火堆散发出的光线无法企及的黑暗中,一对绿油油的亮光,隔上许久,才会不经意的闪烁一下。女人知道,这是那只大黑猫正在注视着自己,她始终无法相信,家养的宠物猫怎么会长那么大,“在锡,你不觉得那只大黑猫很古怪吗?”
“有什么古怪的?不就是长得大了点吗?我要是每天都可以吃饱肚子,也能长得又高又壮!”在锡嫌眼镜太碍事,一把摘了下来,他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怎么更进一步,完全没有和女人聊天的兴趣。另外,不戴眼镜的在锡,几乎和盲人没甚差别,摘掉眼镜也可以避免看清楚女人的脸。
“真拿你没办法……”
晨光熹微,尚未燃尽的火堆仍有余温。昏沉沉的大脑,像被木棍搅乱的浆糊,额头上不时会有温热轻轻划过,紧接着就是一阵清凉袭来。神志不清的冬至勉强睁开双眼,正看到小黑豹长满胡须的嘴巴,在头顶上轻轻摇晃,似乎困倦的难以支撑。
“小王八羔子,算你有良心!”干裂的嘴唇在开口说话时,绽开几条渗着血水的裂口,听到艰涩沙哑的嗓音,连冬至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南珠姐,那个家伙醒了!”正在给火堆添柴的在锡,突然听到木板上的男人说话,像只受惊的鸭子一样,嘎嘎乱叫。
朴南珠抓起放在身旁的柴刀,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服,将身材瘦小的刘在锡护在身后,脸色煞白的瞪着墙角。
“谢谢你们,救我一命。”挣扎爬起身的冬至,摇晃几下沉重混乱的脑袋,含糊不清的道着谢,小黑豹则早已耐不住疲乏,蜷缩在冬至腿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