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尸群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冲向营地外的街道,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躺在马路中央,尚未干涸的鲜血,在银白色的月光下,闪耀着迷离而又诡异的光泽。
“千万别出声!大家抓紧时间收拾东西,最多三分钟,我们必须开车离开!外面恐怕聚集了几万只丧尸,随时都有可能发现我们藏身的营地!”郝健蹑手蹑脚地离开观察孔,他说话时的声音,几乎要贴着耳朵才能勉强听清。
噗通,噗通,营地外面接连传来几声异响,听着好像是有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被重重地拍在了地面上,或者更准确点形容,就像是有几块分割好的大份新鲜猪肉,正从天而降。
李昭心里暗道一声,要坏事!三步并做二步,悄无声息地凑到卷帘门旁。
黑乎乎的肉块从极远处破空而来,每一块的距离,都像被人精确计算过,在地面上画出一条清晰的路线,路线的尽头正是与街道一栏之隔的藏身地。年久失修的铁栅栏锈迹斑斑,就算普通人也可以轻易将其推倒。这处营地的唯一优势,就是南面紧邻城市主干道,海滨路,北面则背靠大海,无论是陆路还是水路,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逃离。
“现在开车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必须跳进大海里游泳,才有机会躲过尸群的围追堵截。”李昭伸手拦住想要冲出去的陈海,飞快地往身上套着救生衣,当先一步冲向了营地后门。
“干!这笔账早晚得和傅健利好好算清楚!”最后看一眼尚有余温的营地,陈海一扬手丢出火把,洒在地面上的汽油瞬间被点燃,烈火借着清冷的海风熊熊燃烧,只三五息间,便将整座营地彻底吞噬。
陈海他们几人,还是低估了傅健利的狡诈程度,最善于观察追兵情况的小米被敌人抓走,则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这个小团队的整体实力。自始至终,傅健利就没想过要交换什么人质,警告信只是障眼法,真正的暗哨,早就如嗜血的蚂蝗一样,狠狠咬住了猎物。
冲天而起的大火,暂时拖延住尸群的围攻,李昭这个旱鸭子也因形势所迫,被强行赶上架,海浪一遍遍灌入口鼻,呛得李昭不停地干呕和剧烈地咳嗽。即便陈海的水性极佳,为了安全起见,他也不得不穿上了救生衣。
将近四海里的距离,五个人游了整整一夜。说是游,倒不如说他们是漂在海上,一点点被海浪送到了小岛的岸边。
冬季的海水透骨生寒,等到他们精疲力竭地爬上沙滩时,老妇人已是奄奄一息,出气多而进气少了。
“大姨,再坚持一下,火马上就能点着,只要能暖和过来,你就没事了!”打火机在海水里泡了一夜,此时只能听到里面气体向外喷出的声音,却始终无法点燃手里的干草。陈海湿漉漉的头发上不停滴着海水,脸上干结的盐粒,被夺眶而出的泪水,冲出两条淡淡的白色纹痕。他跪在沙滩上,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着打火,咔哒咔哒地轻响,震得人心神恍惚。
“海子,停下吧,大姨不行了!”郝健跌坐在沙滩上,两眼茫然若失地望向海面,几艘小船在海浪里互相碰撞着,发出单调而又沉闷的撞击声,“我们要是能早点弄到一艘船,那该多好啊……”
“华子,晚上睡觉的时候,能不能别他妈总是把你的臭脚丫子,塞进我的被窝里?”兆阳顶着一对熊猫眼,一脸憔悴地抱怨道。
“暖和啊!我又没说不让你把脚丫子塞我被窝里,是你自己睡得像死猪一样,怪我吗?”华子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线,脸上的笑容,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齐腰深的积雪,将出入城区的公路完全封死,车辆已经彻底无法行驶。任何想要离开东海市的幸存者,都只能依靠两条肉腿,如果没有合理地安排出发时间以及行进的路线,极有可能会被寒风吸干身体里的热量,冻成雪地上的冰雕。
五人沿途走走停停,一路上看见许多或站或坐、或躺或卧的冰人。最初看到的冰人身上都没有背包,还不等走出去多远,就又看到几个背着两三个背包的冰人,可惜,它们也没能坚持走到最后。
“要不咱们去把背包都捡回来,还是回东海猫着吧,等到来年春暖雪化以后,再离开东海也来得及啊。”接连不断看到僵立在路边的人形冰雕,华子早被吓得半死,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子里,幻想自己该选个什么样的帅气造型,才不至于冻死得太过难看。
“不行!就算把这条路上的所有背包都带走,我们的食物也根本坚持不到春天!”文杰抬头看着天空,大团大团的乌云又在翻滚集结,估计很快又会有雪暴来袭,“你们没发现最近一段时间的天气,极度反常吗?自打看见没有一丝云彩的天际线像被大火燃烧的那天开始,雪暴的降雪量就在与日俱增。东边的大海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可以改变气候的自然灾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