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火光了吗?”短发女人嘴唇冻得发紫,说话时,牙齿也在不停相互撞击。
“你是被冻傻了吗?”米迦勒抬手摸摸女人的额头,掌心中一片火热,米迦勒苍白的脸颊上不断变换着表情,‘是时候说再见了。’
“我看到的绝不是幻觉!仔细听,我们好像又回到海边了。”远处的莹莹之火,似乎重新点燃了女人求生的意志,惨白的脸蛋儿也涌上一抹殷红。
枯燥而又单调的海浪声被暴风吹散,飘进米迦勒的耳朵中变得非常模糊,甚至他都无法确信,自己是不是也开始幻听了。一条淡淡的火线,在漫天飞舞的风雪中显得极不真实,但这丝毫不影响,短发女人坚定地求生意志。
‘阿紫,快醒醒,我好像听到了外面,有人在附近走路的脚步声。’两颗黑豆般大小的眼睛,在篝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玄兔已经翻身爬了起来。
‘糟糕,应该是我们的篝火暴露了目标!’阿紫踩灭还在燃烧着的木板条,尽管已经慎之又慎,可即便是一小颗烟头大小的火光,在大雪纷飞的黑夜中也会格外显眼。
透骨的寒风从门缝袭入集装箱中,一身厚实毛皮的玄兔倒没有什么感觉,阿紫却被冻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原本暖洋洋的集装箱,只被寒风扫过几次后,就再次变得如寒窑般冰冷。
“火光怎么不见了?”双眼始终盯着远处夜空中火线的女人,声音因为绝望而变得有点歇斯底里,从米迦勒怀中挣脱,满心不甘地快速向前方奔去。只一眨眼间,背影就被暴风雪吞噬,再也看不到任何踪迹。
‘这可不是我把你丢下不管,而是你把我丢下了!’人类总喜欢找出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以此来掩饰内心深处的黑暗。米迦勒始终坚信,女人是在即将冻死前产生了幻觉,他只隐约听到有海浪声,却哪里见到过什么火光?孤独的身影转身离去,一种难以言表的怅然涌上心头,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还不知道短发女人叫什么名字。很快暴风雪也将米迦勒的足迹淹没,除他之外,这个世界上已不会有人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也没人会在意发生过什么。
嗡…嗡…嗡……
冬至被枕边的卫星电话吵醒,窗外灰白色的天空中飘着大雪,暗红的篝火似乎也快要熄灭,若不是门窗紧闭,冬至可能在夜半时分,就会被窗外的冷风吹醒。
“喂?你又想干什么?不告诉我卫星电话的解锁密码,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你。”冬至心里清楚女人必然有求于己,不等对方提出要求,就提前堵上了她的嘴。
“快想办法来救我!”听筒里的背景声音有些嘈杂,像是有许多人在痛苦地嚎叫,以至于冬至险些没能听清,女人到底说了些什么。
“密码!没有密码,什么都别想!”冬至不耐烦地回道。
咣当一声,震得冬至耳朵一阵剧痛。根本不需要开免提,也能从听筒里听到,像是房门被用力踹开的声音。快速跑动时的脚步声,打斗声,惨叫声,卫星电话像是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听筒里不断发出各种怪响。冬至耐着性子听了一会,缓缓叹了口气,随手挂断了电话。
灰白色的云层泛起微红,太阳依旧照常升起,阳光却无法穿透云层,冬至的目光在风雪中游离,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早就习以为常,‘阿紫,你这只小狐狸到底跑哪去了?’
城北开发区,加油站。
连日来的困乏疲倦,都被一夜好梦扫尽,躺在长椅一侧的辛疾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翻过身时,才发现长椅另一侧已经空无一人。
“小楠?你怎么起得这么早?”辛疾轻声唤道。
狭小的休息室里,目光所及之处,除了辛疾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哪里还有表妹张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