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媚琪关切道:“瘟妃的毒那么厉害,你吸进身体里,会不会出什么差错?”关居钰道:“我吃了离狱丸,没事。”杨诣穹道:“没用的,关老兄,这位韩姑娘的毒已经侵入骨髓内脏,和内力无关,你就算吸了,不过是空得她的功力。”关居钰也叹了口气,表示爱莫能助。
黄诺丰道:“不管怎样,总得一试,韩掌门,你带着不兰,求见咏安方丈吧,正好我们一行同样有事求见少林大师。”韩泊衡应和几声,与夫人搀扶着不兰,八人准备上少林寺。
正要起步时,山道下有个男人的雄厚声音乍然朗声传来:“虎君黄旌耀,后辈小子胡忘潭,有事拜见少林派大师!恳请咏安方丈赐予一见。”回音传播少室山间,周围树枝微微摇晃,十分震撼人心。
关居钰和曲叶琦听见黄旌耀的声音,不禁大愕。曲叶琦奇道:“黄旌耀上少林寺来了?还有胡忘潭。”关居钰怒声道:“这两人害死了师父和阿鬼兄弟,我恨他们。”曲叶琦想起一事,问诣穹道:“那叫胡忘潭的,好像是你的……”杨诣穹静立不动,情绪复杂,皱眉道:“对,他是我的师兄。”
不多时,只见一个身穿老虎皮衣的袒胸露乳大汉,携着一个身材矫健的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奔到众人面前。那大汉五十几岁的年纪,浑身肌肉,魁梧异常,眼神戾狠,正乃虎君黄旌耀;旁边那青年,相貌一股傲狠之气,不是胡忘潭又是谁?
关居钰喝道:“黄老匹夫,你上少林寺来干嘛?”黄旌耀也诧异于在少室山见到关居钰,冷笑几声,哼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想起之江荒山上,自己曾被这臭小子吸了一部分内力,愤意上升,出口怒吼,如同虎啸,威慑众人。关居钰也运起内力,长声啸叫,啸声连绵不绝,和黄旌耀的吼声相拼,半空中两股音波能量互冲,隐约听到几声“嘭嘭”轻响,犹似小雷。杨诣穹伸掌拍在叶琦的后背,传递气力,防止她经受不了这等境况。
黄旌耀内力没有关居钰浑厚,这么互吼互啸了两三分钟,就已抵受不住,当即保存内力,封住七窍,气沉丹田,结束之后,表情痛苦,嘴角有一点殷红鲜血,看来是受了内伤。关居钰本想乘胜追击,出掌向黄旌耀攻去,但黄旌耀底子深湛,封窍定神一会儿,没有多久,四肢一挣,又生龙活虎起来,于是放弃了攻打。
胡忘潭仍是和往常一般的倨傲神情,斜眼见到此处有个年轻人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心头一震,问道:“杨……杨诣穹?是你?”杨诣穹冷笑几声,说道:“好久不见,我的师兄。”胡忘潭哼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出的悟龙谷?师父、爷爷和傻丫头呢,你不是很喜欢他们的吗?怎么没在一起?”杨诣穹冷冷地道:“你还好意思叫他们‘师父’、‘爷爷’么?两年前你不告而别,厌弃了所有亲人,最近又在江湖上和你旁边这位大猫为非作歹,以求快活,以为我不知道是吗?”
黄旌耀一怒,厉声道:“兀那小子,你在说什么?你是何人?”
胡忘潭道:“黄伯父,他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杨诣穹,慕容老鬼的小徒弟。”
杨诣穹听他对师父出口称呼不逊,又惊又怒,喝道:“大逆不道之徒,你……你叫师父什么?”胡忘潭哼道:“慕容老鬼,怎么了?我没叫他老不死的,已经不错了。《神鬼大离合》宁愿传你都不肯传我,他和慕容思江那丫头在后山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既不当我是徒弟,视我如仇人,我又何必自讨没趣,逗留悟龙谷?”杨诣穹愈加心忿,强自镇定,缓缓说道:“只要你好好的,我们自然当你是亲友,可你一句话不说就离谷,厌弃亲人,离家出走,岂非不孝?你与虎君黄旌耀横行武林,嚣张跋扈,心怀鬼胎,摒弃师父曾经教导过我们的武德,是为不忠;你排斥师友,敌意相对,是为不义;残杀鹰猴,丧失人性,闯荡江湖,又渴望杀人得以心快,是为不仁。一个不孝、不忠、不义、不仁的人,还好意思立于天地之间?”
关居钰伤痛红毛阿鬼之死,对于杨诣穹斥责胡忘潭的话,听得极是痛快,险些喝出彩来。
胡忘潭沉不住气,怒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仗着慕容老头教了你那些本事,自以为很了不起么?你不过是学会了我没学到的东西而已,倒想看看,你的神鬼大离合,是不是真有多么厉害。”杨诣穹嘿嘿一笑,道:“在悟龙谷里的时候,咱俩曾互相说过,倘若我有和你一样的武学功底,交起手来,未必会输给你,这话还记得吧。如今我自认为功力比你胜上一筹,未免有点胜之不武了。”胡忘潭冷冷地道:“即便如此,你也依然不是我的对手。”杨诣穹道:“那可不一定。”
胡忘潭道:“废话少说,是不是不一定,手底下见真章!”身形一闪,斜刺里窜去,转身出肘平撞,这一肘撞,运含真力,杀意凝重。杨诣穹恍如不见,等到他的手肘将撞到自己太阳穴时,头微微一歪,肩头一挺,一股柔劲吸住了胡忘潭的手肘,分扯不掉。
杨诣穹笑道:“师兄,来。”往后一跃。胡忘潭跟着跳前,只因手臂被他的肩膀黏住,挣脱不掉,再三使劲,还是扯离不了,厉声道:“你会妖法,却又如何?”另一只手画了个圆圈,向杨诣穹肋下抚拍缓击,看似软绵无力,其实玄劲非常。杨诣穹道:“这是太极拳式,还附上了‘明太易功’,你既然摒弃师门,怎么还使师父教的功夫?”也运起明太易功,气力灌注于左臂,使的是相同的招式,反手一拨,登时将他整个身子拨飞了出去。
胡忘潭立足不稳,站稳脚步后,进步上前,右拳向杨诣穹眉心击去。杨诣穹右手一拨,拨开了他的拳力,继而三指探出,捏住他的脉门穴,“明太易功”的道家内劲运使出来,向捏住部位轰击过去。胡忘潭感觉全身受震,头脑一晕,亦以明太易功相拼,两股力量互撞之后,后跃重新对立,心中一忿:“这小子怕我输得太惨,顾全面子,这才让我,没用真实本领。”大声道:“我不想领你的情,你用神鬼大离合好了。”杨诣穹道:“连本来师门下的功夫也赢不了,你有资格挑战神鬼大离合吗?”胡忘潭大怒,出招变得狠辣起来,接下来使的全是武术阴招,连攻杨诣穹身体死穴和人体要害,力量不容小觑,怒吼不停,越来越疯。
杨诣穹冷笑几声,道:“邪戾的嘴脸露出来了,心神都得不到平静,如何能得窥武学更高境界?你妄图胜过所有人,说不定结果相反,最后谁也打不过。”一边说,一边拳脚拆招。胡忘潭招式凶狠毒辣,但总能被杨诣穹事先看透心态想法,攻不下门户,反而渐渐低处下风,回守起来。
胡忘潭霍地后跃一步,奇招忽出,只见他四肢着地,形似老虎,向杨诣穹扑抓而去,拳脚挥动之时,伴随着一股怪劲。杨诣穹心道:“咦,奇怪!”见这一抓招式奇特,内功心法怪异,冷静下来,仰后卧倒,以双手双脚迎击,八肢相交,将胡忘潭震向了半空。胡忘潭翻了几个筋斗,在四周八方穿来插去,速度如猫一般的迅捷,用牙齿和指甲作为武器,攻击杨诣穹的方位亦是让人料想不到,时间久了,竟已看起来不像人类。
眼见他诡招迭出,令人心中大奇,想不到世间有这等古怪又难缠的武功招数。
杨诣穹皱眉道:“你这弄什么玄虚?”眼明手快,右掌自下而上一翻,恰巧击中了胡忘潭。胡忘潭受到这股巨力翻拨,大叫一声,向后摔倒,身子撑回直立人形,复出掌推来。杨诣穹怕他又出怪招,乱人心神,右掌探出,残影一晃,悄然抓住了他的衣领,嘿的一声,劲力运使,将他扔飞了出去。
胡忘潭连续摔倒两次,怒不可遏,喝道:“看招!”“引风袭神功”发动了出来,右掌一劈,一道无形刀气砍向杨诣穹的额头。杨诣穹哼了一声,右手一牵,左掌一刺,接下了这一招。胡忘潭叫道:“来啊!”真气上涌,双臂舞动,一道又一道无形之气攻向杨诣穹全身。杨诣穹也运起“引风袭神功”对敌,两手乱挥。霎时之间,二人武功相同,无形气功互拼互斗,如两方机关枪堡垒对射的枪林弹雨,偏偏“每颗子弹”都迎击了对方的“另一颗子弹”,气劲四散,势如雷电相攻,久战不下,竟似比赛手速。周围森林树叶受到劲风波及带动,凋零飘落,飞来飞去,仿佛绿蝴蝶在旁随兴起舞。
胡忘潭的功力如何能有杨诣穹深厚?引风袭神功的威力也大不如他。正在二人气流纵横飞舞,互攻对峙良久,将要分出高下之际,突然间山道上顶,有个苍老又有威严的声音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佛门善地山腰,两位施主勿再妄动。”说话之时,一股掌力隔空掠至,打消掉了杨诣穹的最后四道无形之气,救下了胡忘潭的命。
众人一奇,向来者方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