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诗拉着杨诣穹的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许鼎龙看到女儿没事,回到自己身边,吁了口气,说道:‘乱跑出事了怎么办?下次不许胡闹。这孩子是谁?’水诗道:‘他叫杨诣穹,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杨诣穹微笑道:‘许叔叔你好。’许鼎龙见杨诣穹这孩子眉目英俊,五官俊俏,又看了看女儿的目光神情,估计猜想到了五六分,附和一笑,说道:‘嗯,你好。’杨诣穹转向伯父杨湛时,微笑变成了苦笑,道:‘伯……伯父,你也好。’
“杨湛骂道:‘好个屁。你怎么还是来了这里?我跟你爸妈昨晚才劝的你,这件案子非常危险,凶手是个可怕的刽子手,你一个小孩子,趟什么浑水?赶紧的,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他为了侄子的安全,语气越说越厉声,欲把杨诣穹骂回去。杨诣穹却是不肯走,嗫嚅当地,嘴角微笑,不管伯父言语多么凶狠,他都一动不动。
“便在这时,地面传来几下‘咚咚’响声,原来是村民人群之中,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缓缓走出。这老人姓王,是六年前咱村的一户人家,没什么亲人,孤家寡人一个,独自生活多年,现在已经去世不在了……他满脸和蔼地看着杨诣穹,杨诣穹抬头见他表情友好,也点头回应。
“王老人呵呵笑道:‘小伙子长得挺好看的,长大以后肯定更帅,要是我孙子还在的话,也该有你这么大了……’叹了口气,脸色凄然。杨诣穹道:‘老人家,你?’王老人蔼然道:‘小伙子,你执意来此,不怕死么?万一那凶手杀得兴起,一个不留,你亦不惧吗?’杨诣穹嘻嘻一笑,道:‘不怕,不惧!除一恶魔,救更多善人,此举义不容辞。我虽然年纪小,但也愿为世间太平尽一点微薄之力。’”
曲叶琦听了诣穹的话,心有所感,缓缓点头,喃喃道:“除一恶魔,救更多善人……那么世间魔头被尽数诛灭,后世会不会就永远太平了?”
关居钰听她沉吟,也从客观角度思虑起来,说道:“坏人是永远除不完的,有道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即使天下被管治得好了,若人们恶念萌生,一再失足,仍是不能自救救人;勾心斗角、怨仇相报,害人一生之事,每时每刻皆可能有;有时候表面上是看不出陷阱的,就算你有绝世武功,毕竟是凡人,消不了世间所有人的心魔。身为武林之士,锄强扶弱,警恶除奸,也是无可规避,只需尽力便是……”
老村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俩孩子能想出这些道理,也算不错。”
曲叶琦道:“后来怎样了?”
老村长道:“杨湛见自己骂不走侄子,决定用强,要喊属下将他强行拖走带回家。杨诣穹眼睛一转,指着一个方向叫道:‘哎,那里有人过来了,是谁?’其它人随他目光看去,只见一位服饰尘朴,手里持着一把铁剑的乡下中年先生奔了过来。大家吓了一跳,尽管他剑没有拔出鞘,但众警察还是立马提防起来,忙举起配枪瞄准他,霎时间,所有注意力全聚集于那人身上。
“却听许鼎龙喜道:‘段兄,你来啦。’那人面露微笑,温言道:‘既已欲助,岂能缺席?’这乡下先生自是段门段先生到了。他瞥眼见其它人的眼神全是敌意,毫无友善,知道他们因自己手持铁剑,误会了自己是杀人凶手,淡淡一笑,没有理睬。许鼎龙忙向警方、乡亲们说了这位段门先生是个习练武术剑术的好手,愿意相助,并且和自己是聊得来的知交好友等详情。众人这才放心,松了口气,警察们缓缓放下手中配枪。
“水诗笑道:‘段叔叔好。’段门点头道:‘离上次多久不见,你又变可爱漂亮了。’水诗嘻嘻一笑。许鼎龙瞧了瞧段门身边,问道:‘煦龙呢?你不是好疼这个干儿子暨徒弟,整日和他形影不离的吗?怎么不带他一起来?’段门摇头道:‘是我不让他来的,这大山里的事多少有些诡异、危险,我可不敢像你这样随便,敢带水诗来这地方。这孩子好歹给我从小养大的,尽管我教了他一身武术,但我还是不想他以身犯险,殃及池鱼。’”
曲叶琦眼眶一湿,颇为感动,心想:“段先生对煦龙真好。”
“许鼎龙笑道:‘可你却愿意就着我的面子,自己过来以身犯险了。’段门手一摆,道:‘那不算什么。’一斜眼见到杨诣穹,微微一笑,道:‘小小年纪,能说出那般话语,也算是个小英雄,将来一定不可限量。’许鼎龙对杨湛道:‘杨队长,你有时可以尝试相信侄子一下,这孩子思想境界不错,未必是个累赘。’杨湛客气道:‘他的安全倒是其次的,只怕会连累到你们。’
“根据村民们对事情的描述,大家知道了这凶手有夜间杀人的习惯,但又没人知道其真面目是谁,所以商定之后,他们打算留守就村,守株待兔,等凶手自己出现,同时也要防备他暴起发难。警方、杨诣穹、许鼎龙父女,以及段门,决定当天在村里住宿,看看今晚有没有怪事发生。谁知过了一晚后,没有任何异常,众人一奇,许鼎龙他们又相聚谈论商量起来。
“许鼎龙道:‘过了一晚,未必再也没有危险,我觉得后山上的那座祠堂,最有道理,不如去那儿看看。’杨湛道:‘那里我已经和兄弟们调查过一次,除了神像古怪之外,其它没什么特别之处。’段门道:‘村民们说那祠堂、神像的建成出现,非常突然,连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恰巧它们建立之后,那凶手的事件不久亦开始蹶然而起,中间可能隐藏着什么干系。许兄说得不无道理,还是去看看的好。’
“于是他们几人去了后山,看看那座祠堂,继而进堂瞧视神像。水诗见到那神像的古怪形貌,忍不住一笑,问道:‘那算什么?’许鼎龙笑道:‘你先别急着笑,认不认得这是什么怪神?’水诗摇头道:‘我当然不认识啊,难道你们就认识了?’转头问杨诣穹道:‘你认不认得?’杨诣穹道:‘不认得。’仔细打量神像上下一阵,‘咦’了一声,喃喃道:‘奇怪,奇怪!’水诗道:‘怎么了?什么奇怪?’杨诣穹低声道:‘没什么,只是感觉它的面目神情,依稀从谁的脸上见到过,却又想不起来了……’
“他们花了半天时间,探查方圆数里,最后越过了那条祠堂河,认真观察那些事先摆放被杀者首级的坑洞,是以普通铁锹挖土而成;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物事,真正引起许先生几人注意的,乃是那块石头所刻的墓碑。”
武服愁道:“请问那墓碑有何不对?”
老村长道:“墓碑上刻写的不是什么逝者的墓志铭、碑记,它本身也是十分简陋,上面只刻下了四句话,写的是:‘世人之罪,唯血能赎,先人有灵,愿永安息。’”
关居钰五人面面相觑,跟着念叨了一遍。这四句话并不难理解,却极易听出其中定含深意,只是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亦不明凶手的杀人动机,仍不好知晓其中关键。
曲叶琦略一思索,道:“看来这四句话中,‘先人’二字是最有用的线索,凶手的动机,可能在此。”关居钰道:“先人的含义,一是指祖先、古人;二是指逝去的父亲,不知凶手所指的是哪种人?”正当其余人沉思之际,曲叶琦突然“呀”了一声,颤声道:“难……难道……就是那尊神像?”
老村长微笑道:“小丫头挺聪明的,竟能提前识破了关键。”
关居钰道:“真的和那怪神像有关?”
老村长道:“当时不论何人,一时都没想到这一点,杨诣穹却想到了,他说道:‘伯父,我在想,这尊神像会不会不是神,而是一个人呢?’杨湛一怔,道:‘是人?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和凶手肯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值得他为其亲手塑一尊像。’杨诣穹道:‘可能正是那位“先人”。’其余几人均是一振。许鼎龙道:‘也许这真是其中门道,凶手的动机。’只听杨诣穹喃喃地道:‘我总觉得那神像的面目貌似从哪见过,为什么偏偏想不起来了呢,唉,急死我了……’
“许鼎龙道:‘依各位高见,我们是应该回守村子,还是留于此处,等待凶手的光临?’杨湛森然道:‘自然是村民们的安全问题为第一了,逮捕凶手固然重要,但那是其次的,我们下山回村好了。’
“杨诣穹笑道:‘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保护山下村民们的安全,又能成功识破凶手的真面目;至于打败、逮捕的工作,那靠你们了。需要辛苦许叔叔你女儿来帮我一下,还有段叔叔你这把剑,也请借用一下。’段门脸蕴微笑,道:‘哦?’水诗奇道:‘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你又有什么好办法了?’杨诣穹道:‘请相信我就是。’许鼎龙微笑道:‘小伙子不妨直抒己见,我们作以参考。’杨诣穹点了点头,说道:‘首先,目前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凶手一直藏身在我们身边,伯父,是不是?’杨湛道:‘不错,凶手午夜杀人之时只在片刻之间,而且综合以往十几回命案,虽不知是什么原因,但足以说明他的目标,正是山下村中乡亲,倘若他想继续行凶,隐伏在我们身边的可能性非常大。’
“杨诣穹冷哼一声,摇头道:‘不是可能性非常大,而是绝对就在我们身边!如果我的推断没有错误的话,咱们这两天应该已经跟他照过面了,只是我们不知道,他那张和蔼的面容其实是张面具,面具底下藏着的真面目,是一个丑陋的杀人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