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骁阴沉着脸,虽然他在小狮和利益之间做出了选择,但是,还不能完全接受和消化这件事。
“我来,是想问那个孩子的事。”狄骁咬着牙,“这里没有旁人,不用说假大空的话。”
句池道:“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句家青狮每次舞狮,十日后都必有人死。但是死谁,我们做不了主。”
“这次很不幸,是那个孩子。”
“没有办法治,十日之期一到,必死。”
句池想了想又道:“那个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他不在你身边长大,跟你没有感情。还有,他是个傻子你看不出来吗?这种人,留在身边也只是个饭桶而已。”
“有一点我还是很佩服你的,能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狄骁心里恨,却提不起力气来,他只是用血红的眼盯着句池:“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句池道:“如果那天,被选中的是我,我也毫无办法。”
狄骁怒了,身体前倾向句池,“所以!你给我们抹的红色颜料,里面就有可以杀人的毒对吗?”
句池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狄骁,“你从一开始就知情的,不是吗?现在跑来找我闹什么?”
“你现在应该做的是打起精神来,好好舞狮,不要受其他事情的影响。戴总给我的消息是,逐龙狮舞那边因为一堆破事,根本没办法练习。这是我们的机会,不能错过。”
“如果你被这些琐事缠身,那将来输的就是你。”
句池看了一眼手表,“好了,我还有事,你该走了。”
狄骁从句池的家里出来后,回到车上,对司机说:“去医院。”
车开出一段距离后,他又后悔了。
“先回去再说。”
车上,狄骁的脑海里始终挥之不去小狮的身影。
可是,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利益永远是高于一切的。愧疚,痛苦,都是短暂的,等过两日,就毫无感觉了。
病床上,小狮奄奄一息,医生为他安排了输液,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活下去。可是,检查后却发现,营养液对他毫无作用。
林小喜坐在病床前,又难过又愧疚。
小狮把手放到林小喜的手上,“姐姐,干嘛哭鼻子?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不用吃饭也不会感觉到饿。”
这话让林小喜心如刀割,她只能找个借口先离开。
深夜的大海,静谧又神秘,仿佛蛰伏着一只凶猛的怪兽,暂时的安静是为了偷袭个措手不及。
林小喜踩着柔软的沙子,吹着冷风,心和脑子都很乱。
吴帅跟在她身后,同样心情沉重。
“其实他比我们想象的要乐观勇敢。”吴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林小喜停下脚步,回头,眼眶里的泪藏在夜色里。
“我以为努力舞狮,就能带着他们一起摆脱种种痛苦。你知不知道,在过去几十年,舞狮人很辛苦的。”
吴帅怎么会不清楚呢?他清楚舞狮有多辛苦,也清楚舞狮人有多不容易,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坚持下去。
吴帅说:“在小狮的世界里,什么都是美好的。即便他要离开,也是带着对这个世界美好的记忆离开的。”
“贫穷不是饥饿,不是节衣省食,是内心永远得不到满足。所以,小狮不贫穷,相反,他因为乐观而富有。反倒是像狄骁那样的人,内心的欲望如同深渊,什么也填不满,那才是真正的贫穷。”
“所以啊,小喜,你不用为他感到难过。我们要开开心心地陪他走最后一段路,然后全身心地投入到我们热爱的舞狮中。带着小狮的那份热爱和执着,打拼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地。”
吴帅的话触动了林小喜,心里百感交集。
夜色朦胧,大海也变得宁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