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见骆医生要找借口离开,问了句:“这么着急着走,是怕我吃了你么?”
骆医生确实是怕李默把他吃了,只想尽快逃离,但表面上还是要装出镇定的样子,维护着自己的面子:“我是去看看病人的身体状况,你突然投送美食,万一吃出点问题怎么办?”
说着就逃似的离开了办公室。
骆医生来到林小喜的病房时,正好看到林久正襟危坐在病床前,神情有些严肃。
林久平时也是这副模样,一身健硕的肌肉,健康的小麦服色,一双眼睛总是带着几分刚毅。他不说话的时候,常有种让人难以亲近的严肃感。只有林小喜和南寻知道林久有多好欺负。
莫名地,骆医生的心里敲起了退堂鼓,想关上病房门,等林久不在病房的时候再过来。
可是……林小喜已经看见他了。
林小喜的目光一投过来,林久也看了过来。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在自己的诊所里,居然被个病患家属吓得不敢进去。
尽管心里发憷,骆医生表面上也十分镇定。他轻咳一声为自己壮胆,紧张感让他习惯性地推了下眼镜。
骆医生是那种五官立体,轮廓感很强的人,气质总是被拿捏得死死的,笑的时候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不笑的时候,气场严肃,仿佛周边自觉地结出一层冰霜。
所以……林久在看到他走进病房时,也多少有点紧张。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大概是自己是个学渣,对于那种名片上动不动就是“博士”,专业领域专家的人,有种天然的敬畏吧。
这种敬畏感太强的时候,人的心里会发生很微妙的变化,让林久想用自己擅长的东西去压制对方。
通俗地说,对于骆医生,尊敬是尊敬的,但也多少有点看不惯。如果骆医生仗着自己的高超医术就对林小喜乱来的话,他这个做大哥的一定会用拳头找补回来。
所以,两人即便谁也没看谁也有一种微妙的紧张感觉。
骆医生很自觉地稍稍绕开了林久,站到了林小喜的病床前,“冷静沉着”地为林小喜检查身体。
“刚才吃了多少?”他问。
林小喜伸出手指比划,“这么一小节竹筒饭。”
她在比划的时候,不断往中间靠拢,嫌自己吃得太少。
见骆医生没懂她的意思,便道:“骆医生,优待试验对象是你们做医生的基本操守吧?”
骆医生真不适应“试验对象”、“小白鼠”这些词,搞得他像医学变态一样。
林小喜还没把话完全说透,骆医生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拒绝道:“你现在在关键的恢复期,不能吃太多。”
林小喜只想吃,可怜兮兮地央求着:“你看看我,现在恢复得多好啊?再说了受伤的是腿,想吃东西的是我的嘴,负责消化的是我的胃,多吃一点没关系的。”
她用手指比划,“再吃一点点?就一点点。”
骆医生无动于衷。
他这样子在林小喜眼里就是铁石心肠。
林小喜眼睛眨巴了下,泛起了泪光。
骆医生看傻了。
不就是一顿饭的问题吗?怎么还哭上了?
他在学校只学过治病救人,没学过怎么哄病人。
怎么办?
林小喜委屈巴巴地控诉:“连顿饱饭也不让吃,实在太不人道了。”
骆医生正想言辞拒绝,可是,一旁的林久居然站了起来,好像……还捏了下拳头。
“什么医院,连饭也不让吃饱?”林久觉得自己只是寻常地问了两句,但在骆医生看来,是赤裸裸的威胁。如果他不就范,拳头就会落在身上。
“也不是……不能吃。”骆医生做了让步,“但必须在不影响消化的前提下。”
林小喜擦了一把眼泪,两眼放光地说:“肯定不会影响,我平时就很能吃,吃不饱就浑身不舒服。”
一旁的护士没办法,只能把剩下的竹筒饭重新拿给林小喜。
林小喜一拿到美食就开吃。
“能不能别这么急,出了问题怎么办?”护士急坏了。
林小喜俏皮地笑笑,含糊地说:“是你们太紧张了,也太娇贵了。我们从小摸爬滚打,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一点儿问题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