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步微被带走的下一刻,谢君牧就开始后悔了。
这个地方不对劲,甚至连站在自己身边的尤曜都不对劲。
“尤曜,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谢君牧皱着眉看着尤曜问道。
尤曜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回答:“怎么会呢?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瞒着你什么?”
谢君牧质问:“真的吗?”
“刚去世的那位蛊师与我相识多年,我们亦师亦友,听到她去世的消息我是真的伤心,所以心情不太好。”尤曜解释道。
虽然尤曜说得很有道理,但是谢君牧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我们去屋子里坐一坐吧,公主进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尤曜提议道。
谢君牧沉吟了片刻道:“还是算了,我在这里等着就行了,我不希望区区出来的时候看不到我。”
尤曜点了点头没有再坚持,陪着谢君牧站着。
站了一会儿,一个老婆婆佝偻着身子给谢君牧和尤曜端来了两杯热水。
“小郎君,这么冷的天,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山里阴冷,要注意驱寒啊。”老婆婆一脸和蔼地说道。
尤曜看向谢君牧:“喝吗?”
花禾寨里确实寒冷得很,若是喝杯茶水确实会好很多,谢君牧看了看那杯热水,水和清澈,冒着热气,没有异色也没有异味。
谢君牧松懈了些警惕,端起茶水浅抿了一口。
不过一小口而已,才下口没多久,谢君牧的眼前就花了,一阵晕眩漫上头来。
谢君牧的身子晃了一下,飞快地一口咬破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弥漫开来,让谢君牧找回了一点理性。
“尤曜!你······”谢君牧瞪着眼睛质问尤曜。
尤曜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对不起,但是她们不会伤害你的,她们想要的只是公主而已,君牧,你就当是睡一觉吧,睡一觉后一切都会好的。”
她们的目标是步微!
纵然眼前都已经看不清了,但是谢君牧还是强撑着步伐想要走进步微去的那个地方,想要把步微带出来。
没有人拦住谢君牧,尤曜也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谢君牧明明应该倒下来,却还是执着地想要往步微身边而去。
水里下了足够的迷药,谢君牧撑不了多久。
尤曜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谢君牧的背影,最后谢君牧倒在了地上,一切都如尤曜所料。
······
步微从昏厥之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藤床上,更准确来说是被绑在了藤床上。
四肢都被藤条束缚住,更让步微心惊的是,这些藤条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步微身上蠕动着盘绕着。
“公主,你醒了。”风乐就守在一边,轻轻地说了一声。
步微冷笑:“追我的时候不是喊我蛊母吗?怎么现在又叫起公主了?”
风乐只当做没有听懂步微的话,自顾自地说道:“公主,我们大祭司被神树囚禁了三十年了,我们用尽了所有办法都没能把大祭司救下来。公主体内有高人为公主种下的蛊,此蛊可保公主性命,所以我们希望公主能够舍弃一条性命换我们大祭司自由。”
步微被气笑了:“我凭什么要舍弃自己的一条命去救你们的大祭司?”
“公主殿下是有两条命的,就算是死一次又能怎么样呢?”风乐问道。
步微厌恶地看着风乐,反问道:“大祭司有不是只有一个,死一个又能怎么样呢?”
风乐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步微:“公主,那可是一条人命啊,公主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子的话来。”
步微勃然大怒:“他妈的你们的大祭司是一条人命,我是命就不是人命了吗?”
风乐还是那句话:“反正有蛊虫保护,公主你又不会死。”
“那反正你们花禾寨那么多人,大祭司又不是只能一个。”步微也还是这个道理。
风乐皱眉:“如此说,公主殿下是不愿意献祭了?”
“不愿意!”步微斩钉截铁地回答。
风乐沉默,献祭神树需要献祭者心甘情愿,若是步微这么不愿意的话,那么这祭礼是没办法办的。
看着步微绝不可能松口,风乐无奈只能退了出去。
“怎么样?她答应了吗?”尤曜站在外边问道。
风乐轻轻地摇了摇头:“公主咬死不愿意献祭,少主,这要怎么办啊?”
尤曜沉吟了片刻然后走了进去:“我去和她说说。”
见到尤曜,步微并不意外,只是讥讽地笑着看着尤曜:“终于不装了?”
尤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公主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从你说那个蛊师死了的时候。”步微回答道,“你说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蛊师死了,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露出伤心的神色。而且我走进灵堂之后,里面别说棺材了,就连香烛什么的都没有,谁家死人死成这个样子。”
尤曜苦笑了一声:“对不起公主。”
“你到底是谁?”步微问道。
尤曜回答:“我本名叫风曜,花禾寨大祭司之子。”
步微眯着眼睛看着尤曜:“哦。”
“当年我的母亲怀着我的时候,国师虞或闯入花禾寨,强求转世续缘之法,我母亲带着族人抵御他,却被他屠杀,我的父亲也死在了他的剑下,母被护着逃到了神树之下,动了胎气在神树下生下我,然后被虞或寻到,囚禁于神树之上。”风曜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知道这种感受吗?我可以看到我的母亲,可是我永远都触碰不到她!你能理解一个孩子三十年都是如此是什么感受吗?”
步微淡漠地看着风曜,一句话也没有。
“虞或给你种了涅槃蛊,你就算是死了也能再活一次,献祭一条命有什么不可以的?”风曜逼问着步微,“公主殿下,我是一个儿子,你知道我有多希望能够被自己的母亲拥抱,我有多希望能够趴在我母亲的膝头吗?整整三十年,我都只能看着我的母亲受苦!你能明白我的感受吗?”
“那你能明白我已经记不得我亲生母亲音貌是什么感受吗?”步微反问道。
风曜哑然,片刻之后说道:“可是步弈和陈氏也算是你的父母。”
“他们将我从我亲生父母身边夺走,将我当做一颗棋子养着,难道也要我感恩戴德吗?”步微嗤笑。
“我是没办法跟你讲道理了吧。”风曜抿唇。
步微撇过头:“你的道理我绝不能接受。”
风曜站起身:“好,那就让君牧来跟你说吧,你可知道君牧的选择是什么。”
“要叫他来和我说那你就让人本人过来,我听他亲口告诉我。”步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