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德帝刚回到大树下坐下来,刘婶儿就拿着一盘水果走了过来。
放下盘子,刘婶儿歉意地道:“顾大人,真不好意思,这庄子里不是妇人就是孩子,连个主事的男子都没有,我们小姐事情又多,实在是怠慢了您。”
永德帝笑道:“是你们太客气才是,你们大将军在边关保家卫国,我不请自来还要挑理没人招待我吗,我可没那么大的脸。”
刘婶儿这才放下心来,永德帝夸奖道:“倒是你们,都对你家小姐忠心耿耿,事事都想得周到,真是让人十分钦佩。”
刘婶儿忙道不敢,见永德帝亲切和蔼,且是想找人说说话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才接道:“顾大人有所不知,我和这庄子里的人不太一样。我和我家男人都是小姐的仆人,庄子里的人是军中将士的家属,他们给小姐做事,小姐管她们吃喝,也会给些银子,可说是雇佣关系。因大家都有男人在军中,且平日里常需互相扶持,所以相处都十分要好。”
永德帝让刘婶儿坐了下来,接着问道:“我听说过一些大将军在边疆有了家室的消息,还说这位夫人和江湖之人有什么来往,具体如何,不知刘婶儿可否方便说上一说。”
刘婶儿苦笑道:“顾大人怕是听了一些不好的说法吧!”
永德帝一愣,没想到刘婶儿这么直接,表弟这位罗夫人在京中的名声确实不太好听,有说是乡野村妇的,也有说是江湖女贼的,甚至还有说是个风尘女子的。
刘婶儿看永德帝的表情就知道答案了,轻叹一口气道:“小姐的娘亲算得上是一位江湖女子,她父亲是西南归一门的门主,上面还有一个兄长。在小姐娘亲十六岁时,兄长带回来一位朋友,说是西南军的一位将领,人长得威猛帅气,为人也十分讲义气。他当时说是军中的米粮不足,托老门主帮忙到南边收米。”
“这位将领就是大将军了,他经常来往归一门中,小姐的娘就动了心思,后来听说大将军与京中的妻子和离了,这才在兄长的撮合下与大将军成了亲。婚后夫妻两人虽聚少离多,却十分恩爱和谐,直到大将军二十三岁那一年,皇上登基,给大将军升了官成了西南军主帅,小姐娘亲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永德帝奇道:“这是为何,大将军升官不是好事吗?”
刘婶儿气道:“大将军升官是好事,可是京城温家那边就开始有人来闹事了。大将军离家之时本是写了和离书的,可谁想那位夫人回娘家不久就发现怀了身孕,还生了个儿子,等到大将军这一升官,她就又被接回了温家,听说是大将军的爹做的主,说是不合离了,可这样一来,却是把小姐的娘置于何地。”
刘婶儿顺了一下气,接着道:“好在大将军说他只有这一个家,有妻有女,他一生足矣,这才使小姐的娘定下了心来,只可惜好日子不长,过了两年燕军突然袭击,而当时朝中不知为何已有三个月都没送来粮饷,将士们饿得手脚发软,到战场上那就是送人头的,可是大将军有什么办法,他还是得让将士们向前冲,总不能放弃边关不守让燕军杀进大周吧!”
永德帝皱起了眉头,这件事和他所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啊。
刘婶儿眼圈发红道:“当时小姐的娘背着还在呀呀学语的小姐,带着所有归一门的门人和城中百姓把能吃的东西往边关送,最后实在没东西可送了就和将士们一起杀敌,那一战至少杀了三天三夜,燕军实在杀不动了才撤军,我军将士死伤近半,老门主和近百归一门人,还有城中的上千青壮男子都战死了。”
刘婶儿已是满面泪痕,泣不成声,那一战的惨烈宛如昨日历历在目,军中尸体成堆,墙上、地上、将士的衣服和脸上都是血迹,红色染成了一片。在城中也是满城缟素,遍地黄纸,哀声阵阵。
永德帝已是双拳紧握,心中怒火滔天,他在京中接到的战报是:燕军突袭,西南军疏于防范,主帅指挥不力,边关险些失守。将士死伤惨重,请求派兵支援。
他当时还写了一封折子,把表弟狠狠斥责了一番。还写道念他刚刚独自领兵,时日不久,且最终打退了燕军,特给他一个带罪立功的机会,如再出现此这样的事,那就提头来见。
看到永德帝气得额头青筋爆起,刘婶儿反而止住了眼泪劝慰道:“顾大人不要过于气愤,当心伤了身子。这些事都过去好几年了,如今小姐也长大了,说真的,别看小姐小小年纪,却是个能让人安心的。”
永德帝喝了一口茶顺了下气,过了一会儿才勉强接话道:“你家小姐确实是个不错的。”
东方青云终于点完了所有货物,收齐了所有账册走了过来。刘婶儿退了下去,永德帝给东方青云倒了杯茶道:“怎么样,都弄完了吗?”
东方青云点了下头,两人把账册打开大致翻了翻,其上记载的货物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金额粗略加了一下,这批货物要大约五万两左右。东方青云又往前翻查了一会儿,今年之内送了三次,去年四次但不算多,还有以前的加起来不下二十次,再加了一下全部的数额,除去每年还上的部分,这欠账合起来竟然有二十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