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臣女偶然间发现了许将军有关人品的一些问题,所以提出了与他和离,但他不同意,还对臣女动了手。”
朝臣们小声议论起来。
男人打自己的妻子,虽然事情很常见,但大户人家谁能拿到面上说来?说白了,那不是光彩事,只有最窝囊的男子才会打自己的枕边人,这群朝臣平日里装的一副好人样,就算关起门来真对妻子儿女不好,谁又敢挂在嘴边?
“他打你的确是他不对,但朕说句心里话,过日子这种事,没有一点矛盾都没有的时候,舌头还会碰到牙。”隆康帝下意识的为此事开脱,毕竟他也对曲皇后动过手,开脱完后又转了话头:“那你说发现他人品有问题,此事又是怎么回事?”
刘禾婉犹豫了一瞬。
方钊是谋逆重罪被处死的,这些年也并非无人怀疑无人说起,但敢和隆康帝面对面提的为数不多,而且因为此事,隆康帝还杀了好些人。
但她不能不说。
成亲了再和离并不容易,若是没有和合适的说头,她随便编个理由,隆康帝也会觉得她矫情。
而且,方钊收养许尽川,当成亲儿子一样养育,这么一个为大周抛头颅洒热血的功臣,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抱着冤枉死去。
所以刘禾婉犹豫过后,抬起头来,用自己哭肿的眼睛看这隆康帝,认真的说:“陛下,六年前方将军的死另有蹊跷。”
在场众人听见这话,无一不震惊。
谁不知方钊二字是隆康帝的死穴?这些年谁都不敢提起,因为隆康帝一听这人便要炸毛。
刘阁老听女儿提及方钊,心里也是咯噔一下,但随后他就冷静下来。
女儿将许尽川做的事同他说过,而他告诉女儿,这些事他早就知道,并且心里如明镜一般。
当初不告诉女儿,是因为皇旨不可违抗,如果将这人的错告诉女儿,她很有可能拒绝嫁给这么个白眼狼。
早知道后期女儿会因为这件事同许尽川和离,刘阁老说什么也要将事情给女儿说明白。
隆康帝也没想到,刘禾婉会说这件事,他脸色顿时一沉,朝堂之中冷下来,无人再敢交头接耳。
所有朝臣都低着头,不敢将头抬起,甚至有人在心里骂刘禾婉哪壶不开提哪壶,说这事做什么?
这时敢出头冒尖儿的,都是不怕死的。
好半晌,隆康帝才问:“什么蹊跷?”
刘禾婉也害怕,她一个很少出门的人,到朝堂是第一次,又提起的是几年前隆康帝判定过的案子,不止是提起方钊,她这么做属于是认证了隆康帝的误判。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这无异于打了他的脸。
可刘禾婉还是要说。
“陛下,臣女在许将军身边多年,对于当年的事也了解了一些。他为了向上爬,爬到武将中最高的位置,不惜制造假物证,学着方将军的字迹写于齐国人联络的证据,并且自己装作证人举报方将军。”
“够了!”隆康帝拍了一下龙案,朝臣们被这一声下了一跳:“当年的事朕已经判定方钊谋逆,还有什么话说!”
“陛下,世上冤案众多,被冤枉的人哪个不是因为有人证或是物证证明犯了错?可陛下您细想想,方将军若真是谋逆,他又怎会一次次的上战场,斩杀敌人?齐国将士有数不清的人死在方将军刀下,他们深知方将军是一生死敌,更不会去找方将军联手。”
“你说的这,不也是拿不出证据来?”隆康帝愤怒的说着,但他也明白,太过愤怒反倒是验证了自己的心虚,于是缓了口气说:“朝堂之事,不该由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来定论,若你是因为此事要与许将军和离,那朕不许。”
刘禾婉震惊的瞪着眼睛,她确实拿不出半点证据来。
可她还是要说。
“陛下,臣女求您思考一番,许将军当年指正方将军谋逆,他可拿出了什么有利的证据?”
隆康帝下意识回答:“有他和齐国朝臣来往的书信,上头的字是他的,朕批了多年他的折子,不会认不出。”
“陛下,您也知道许将军自小被方将军收养,方将军教他功夫,也教他学问,更是手把手的教过他写字,仿造字迹什么的,对于天长日久跟在方将军身边的人来说,实在是太简单了!”
此刻的隆康帝,绝对想不到自己在与一个妇道人家争辩。
但心虚令他不得不争。
他站起身说:“除了书信,还有齐国的特产与信物,这总是真的吧!”
“臣女自许将军那儿了解到,当年虽然战火连天,但也有很多齐国女子嫁入大周,包括经商通道也是开的,什么特产什么齐国的东西,只要用心都可以找到,这也能算作是证据吗?”
“你究竟要说什么?你要说,方钊他是个无辜之人,是朕冤枉了他?”
刘阁老立马走出来,跪地道:“陛下请息怒,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把这些年的了解说给您听。”
隆康帝生气的坐下,抬起手让龙袍的袖子下来一些,沉声道:“好,既然你女儿觉得当年的事情有蹊跷,那不如当着朕的面,将此事说个清楚明白。”
刘禾婉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继续说:“臣女了解的也不算多,许将军是个谨慎的人,但言语间也同臣女透露过一些。另外臣女知晓方家收养了他,并将他养大成人,这件事令臣女震惊,因为许将军残杀了方将军一家,若是方将军真的谋逆,他又为何要将方家上下那么多口人都残杀致死?这人的品性如此,一点感恩没有,一点亲情也不惦记,臣女有些害怕,不想同这么个狠心的人在一块。”
“你就是因为这个,所以要同他和离的?”隆康帝皱紧了眉头,不怀好意的说:“你既然能这么想,就说明你不仅是认为他不对,也是认为朕不对。”
“臣女绝没有那个意思!请陛下相信臣女!”